林青的脚踩在石阶上，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的人跟了上来。小雨扶着赵刚，脚步很轻，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地面会不会突然塌陷。陈玄走在最后，手里攥着铜钱，指节发白。
台阶尽头是一片平台，黑雾从洞口往外涌，像水一样贴着地面流动。空气里有股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闻久了脑袋发沉。
赵刚靠着岩壁坐下，喘得厉害。“这雾……不对劲。”他说，“我眼前发黑，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敲锣。”
林青没动。他盯着那团雾，右手握紧了法器。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顾不上。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小雨耳朵动了动。“里面有声音。”她低声说，“不是吼，也不是风，像是……心跳。”
陈玄蹲下身，把一枚铜钱放在地上。铜钱滚了一圈，停住时正面朝上。他又放了一枚，这次背面朝上。第三枚放下去，直接裂成两半。
“禁制还在运作。”他说，“而且比外面强得多。”
道士站在队伍后方，拂尘轻轻点地。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号。黑雾碰到那个位置，立刻退开一段距离。
林青回头看了一眼。“你能破开吗？”
道士摇头。“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它和这片山连着，动一处，整座山都会反应。”
“那就只能硬闯？”赵刚撑着膝盖站起来。
“不是闯的问题。”陈玄擦了把额头的汗，“是进去之后能不能活下来。这里的气场完全反常，灵脉倒流，阴气压阳，待久了会神志不清。”
林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有点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顺着经络往里钻。他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我还能走。”他说，“你们要是怕，可以回去。”
没人动。
小雨走到他身边。“你往前迈一步，我就跟一步。”她说，“别想甩开我。”
赵刚咧嘴笑了笑。“老子还没砍够呢。”
陈玄叹了口气，把剩下的铜钱收进袖子。“我都走到这儿了，回头也是死路一条。”
道士看了他们一眼，最终点了点头。“那就先布阵。不能空着手进去。”
五个人围成一圈，陈玄把三枚完好的铜钱摆在三角位置，自己坐在中心。小雨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左耳后。赵刚拔出刀，插在地上。林青将法器横在胸前，闭眼调息。
道士用拂尘尖在地上划线，一边画一边念。线条连成一个圈，把所有人包在里面。黑雾靠近时，发出轻微的嘶响，像是被烧焦了。
“只能撑一炷香时间。”道士收手，“进去之后动作要快。”
林青睁开眼。“我们不是去打架的。”他说，“是去看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进？”小雨问。
“一步一步。”林青说，“不碰地上的纹路，不碰岩壁，不碰任何东西。”
他说完就往前走。其他人立刻跟上。
平台边缘开始出现红色的痕迹，像是用血画出来的。那些线歪歪扭扭，却始终指向洞口。越靠近，地面越软，踩上去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小雨突然伸手拉住林青的手腕。“等等。”她说，“你听。”
所有人都停下。
洞内传来低沉的声音，不是连续的，而是有节奏的，一下，停顿，两下，再停顿。像是某种信号。
“它在回应我们。”林青说。
“谁？”赵刚问。
“不知道。”林青盯着洞口，“但这个节奏……是我们刚才踏步的频率。”
没人说话。
陈玄抬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住了，星光照不进来。他忽然觉得冷，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周围的温度在下降。
道士抬起拂尘，扫过地面的一道红纹。那条线瞬间亮了一下，然后迅速变暗，像是被吸走了光。
“这是活的。”道士说，“整个山体都被改造过了。”
“什么意思？”小雨问。
“意思是，这不是天然形成的巢穴。”道士看着洞口，“是被人造出来的，用来养它。”
林青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影子被黑雾吞掉，看不见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每一寸皮肤都在提醒他危险临近。
“你们留在外面。”他说，“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放屁！”赵刚骂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英雄？”
“我不是英雄。”林青说，“但我必须知道里面有没有锁龙钉的线索。”
“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陈玄站起来，“伤没好，灵力不稳定，连站都站不稳。”
林青没答话。他只是抬起左手，按住肩头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一部分，但只要一用力就会重新裂开。
他往前迈了一步。
黑雾在他面前分开，像是认出了他。
小雨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你要死也得带上我。”她说，“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青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道士忽然开口：“一起进，但保持距离。发现异常立刻撤。我不保证能救你们第二次。”
五个人重新列队。林青在前，小雨居右，赵刚居左，陈玄在后，道士断后。他们踩着未被红纹覆盖的地方，一步步靠近洞口。
洞口很高，至少有三丈。两侧岩壁上有刻痕，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更像是抓挠的痕迹。有些地方深达数寸，边缘参差。
林青伸手探了探其中一道划痕。指尖触到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上来。他猛地缩回手，发现指甲边缘泛黑。
“别碰！”陈玄喝了一声。
林青点头。他退后半步，用法器指向洞内。
通道向下倾斜，看不到尽头。黑雾在里面缓慢流动，像是有生命的东西在呼吸。
“准备好了吗？”林青问。
没人回答。但他们都没有后退。
林青迈出第一步。
地面微微震动。
第二步。
红纹开始发光。
第三步。
洞内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规律的节奏，而是一种低吼，带着震动，震得人胸口发闷。
林青停下。
其他人也停下。
他们站在洞口前十步的位置，不能再近了。再近，就会被黑雾彻底吞没。
“这就是巢穴。”林青说。
“你真要进去？”小雨问。
“你觉得呢？”林青看着她。
小雨咬住下唇，没说话。
赵刚把手放在刀柄上。“只要你说一声，我就跟。”
陈玄闭了闭眼。“记住，一刻钟，必须回来。”
道士站在最后，拂尘垂地。他望着洞内深处，眼神很深，像是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林青深吸一口气。
他抬起右脚，再次向前迈去。
这一次，黑雾没有分开。
它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