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站在异会广场的石阶边，手指还残留着那滩泛蓝液体的触感。他低头看着指尖，慢慢在衣角擦了干净。刚才那三人走得干脆，可地上这痕迹却像钉子一样扎进他的脑子。
他没动太久，一个灰袍人从侧门走出来，声音不高：“庆功会要开始了，请您过去。”
林青点头，整了整袖口，抬脚往主殿后庭走。一路上遇到不少异会成员，有人抱拳，有人颔首，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是同僚间的招呼，现在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敬重，也像是试探。
他没躲开这些目光，迎着看了回去。他知道今晚不是为了庆祝什么胜利，而是要把一件事摆明：有些人，不能碰；有些线，不能越。
主殿后的广场已经布置好了。红绸挂得整齐，灯笼一排排亮着，镇上的百姓挤在两边，小孩举着纸旗，老人坐在长凳上笑。台上七位老者并排坐着，白发苍苍，袍子上绣着山河纹路，没人说话，但气场压得全场安静。
林青走上高台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掌声从角落里响起来，接着连成一片。他没抬头看，只是稳步往前走，直到站定在中央。
首席长老起身，手里捧着一块玉册，声音沉稳：“林青，屡破外患，护我秘术不落敌手，忠勇可昭日月。今特授‘护国使者’之衔，掌国家秘术安危，代行异会令权。”
话音落下，旁边一位执事捧着一枚铜印走上前。印身刻着双龙盘柱，底部有四个字：护国守正。
林青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铜印入手温热，不像金属，倒像活物贴在掌心。他闭了下眼，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小雨被绑在火堆旁的哭喊，黑豹逃进夜里的背影，还有那个西装男临走前说的话：“你以为关了一个人，就能挡住整支队伍？”
他睁开眼，抬头看向长老。
“林青，接令否？”
“接！”
声音不大，但整个广场都听清了。檐角的灰尘被震得簌簌落下，几只麻雀扑棱飞走。
他站起身，把铜印紧紧攥在手里。台下的人开始鼓掌，有人喊他的名字，也有孩子跟着大人挥舞纸旗。但他知道，这一刻不是结束，是开始。
他转过身，面向人群，抬起手。掌声渐渐停了。
“我不是英雄。”他说，“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拿同胞做试验，也不想让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被人抢走。”
台下很静。
“今天这个称号，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任何外来势力，踏过这条底线。”
最后一个字落下，全场爆发出更大的声响。有人吹口哨，有人跳起来拍手，一个老太太抹着眼角对身边人说：“这孩子靠得住。”
林青抱拳环礼，动作标准得像练过千百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礼不是给谁看的，是他对自己立下的誓。
台上的长老们陆续起身，彼此点头，然后退到幕后。仪式结束了，但气氛没散。酒席摆在广场两侧，桌案上摆着热菜和茶水，镇民们开始走动，笑声传得很远。
有执事端着酒杯过来：“林大人，喝一杯吧，大家都等着敬您呢。”
林青接过杯子，没喝，只是捏着杯壁。他扫了一圈四周，红绸在风里轻轻晃，灯笼映着人脸，一片热闹。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印，又想起地上的那滩蓝液。那不是水，也不是油，更不像普通的化学药剂。它渗进石头的速度太慢，颜色也不均匀，边缘泛着一层极淡的荧光。
他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放回托盘，对执事说：“我想去一趟地厅。”
执事愣了一下：“现在？庆功会还没完。”
“就一会儿。”林青说，“有些事，得查清楚。”
他转身往主殿侧门走，脚步不快，也没人拦。刚走到台阶边缘，背后传来一声叫唤。
“林大人。”
他回头，是个穿灰袍的年轻人，手里抱着个木盒，额头冒汗。
“刚才……有个快递员送来这个，说是您订的。”
林青皱眉：“我没订东西。”
“可签收单上写的是您的名字，地址也是异会总部。”年轻人把盒子递过来，“送件人没留名，只说了句‘旧账该清了’。”
林青接过盒子，入手有点沉。木料是老的，表面没有漆，边角磨得发亮。他翻过来一看，底部有个小小的刻痕——像是一把剑插在圆环里。
这个标记他见过，在三年前追查西南地下交易网时，在一具尸体的怀表背面发现过同样的图案。
他没打开，直接问：“送件人长什么样？”
“戴帽子，穿风衣，看不清脸。放下东西就走了。”
林青盯着盒子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把盒子递给旁边的执事：“封存，送化验室。任何人不得接触，包括我自己。”
执事连忙接住：“明白。”
林青重新走向侧门，心里却绷得更紧。庆功会的音乐还在响，有人在唱戏文，孩子们围着糖画摊子打转。这一切看起来太平极了。
可他知道，太平底下往往藏着最深的坑。
他走进主殿走廊，光线暗了下来。地厅入口需要三重验证，他刷了指纹，输入密码，最后一道是虹膜识别。绿灯亮起时，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人。记忆读取阵已经关闭，中央平台空着。但他在角落的记录仪屏幕上看到了一段回放——就在半小时前，那个被捕的首领在意识剥离过程中，嘴唇动了几下。
系统自动捕捉了口型分析，打出一行字：
【他们不是来找人的】
【他们是来找钥匙的】
林青站在屏幕前，呼吸变慢。他刚拿到“护国使者”的称号，刚对着万人许下守护的承诺，现在就有人告诉他，敌人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人？
他伸手按在玻璃屏上，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号码显示，内容只有一张图。
照片拍的是某个实验室内部，墙上挂着一块电子屏，上面滚动着一串数字倒计时：
**71:59:48**
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你保护的世界，只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