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战神”郭靖之名,如滚雷般传遍江左。
水陆两道的悍匪接连被犁庭扫穴,往日那些横行霸道的帮派要么烟消云散,要么偃旗息鼓,江左地界的风气为之一清。
市井乡野间,百姓交口称赞,商旅通行也顺畅了许多。
江左盟的声望,随着“郭靖”的每一次出手,水涨船高。
然而,总舵之内,梅长苏与“郭靖”对坐,面前摊开的并非庆功酒,而是一叠叠诉状与账目。
“郭大侠连番出手,雷霆万钧,着实震慑了不少宵小。”梅长苏指尖轻点案卷,眉头却未舒展。
“只是,这江左地界,并非所有祸患都如黑风寨、水蛇帮那般,摆在明面上,可以快刀斩乱麻。”
“郭靖”——秦怀谷目光扫过那些诉状,上面字字血泪,多是控诉盘剥、逼债、家破人亡之事。他沉声道:“梅宗主所指,可是那‘金钱帮’?”
“正是。”梅长苏颔首,“帮主‘金算盘’钱通,是个极狡猾的人物。
金钱帮从不做明火执仗的勾当,专营放贷,垄断了几条重要商路的货运。
他们利滚利的手段极其狠辣,不知多少小商户、寻常农户被逼得倾家荡产,甚至卖儿鬻女。
因其行事看似‘合法’,又有众多商户依附生存,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往官府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我江左盟亦投鼠忌器。”
此时,卫铮快步走入,将另一份更厚的卷宗呈上:“郭大侠,宗主,您要的东西已初步整理出来。
这些都是我们多方查访,被金钱帮逼得走投无路之人的血泪控诉,还有他们一些见不得光的账目往来证据。”
秦怀谷接过卷宗,快速翻阅,眼神渐冷。
这金钱帮,犹如附骨之疽,吸食着江左民间的血液,其危害,某种程度上比那些悍匪更大。
“此等毒瘤,留之不得。”他合上卷宗,语气斩钉截铁,“然其根系盘结,确不宜动用大队人马强攻,以免波及无辜,动摇民生。”
梅长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郭大侠所见极是。这金钱帮,需得以智取,以势压。”
秦怀谷站起身,将那份证据卷宗纳入怀中:“既然如此,郭某便去会一会这位‘金算盘’。卫铮,你带人在外接应,听我信号行事。”
“郭大侠,您一人前去?那钱通老奸巨猾,总舵必定守卫森严……”卫铮面露忧色。
“无妨。”
秦怀谷神色平静,“对付此种人,人多反而不好说话。”
金钱帮总舵,不在山林,不在水泊,而是设在廊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座气派的朱门大宅之内。
门前车水马龙,不知情者,还以为是什么豪商巨贾的府邸。
秦怀谷孤身一人,青衫磊落,踏步而来。
门口守卫见其气度不凡,不敢怠慢,通报后,很快便引他入内。
穿过几进庭院,来到一处装饰奢华的大厅。
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锦袍,体型富态,面团团如同富家翁的中年人,他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玉扳指,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一把纯金打造的算盘,算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人便是“金算盘”钱通。他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在秦怀谷进门的瞬间,锐利地扫视了一番。
厅堂四周,看似站着些寻常仆役、账房先生,但秦怀谷灵觉敏锐,轻易便感知到这些人气息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内家好手,暗藏兵刃。
屏风之后,呼吸声细密,显然也伏有刀斧手。
“哎呀呀,不知郭大侠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钱通放下金算盘,起身拱手,笑容可掬,语气热情得近乎谄媚。
“郭大侠近日连破水陆强梁,威震江左,钱某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快请上座,看茶!”
秦怀谷坦然落座,目光平静地看着钱通表演。
钱通亲自奉茶,口中不停:“郭大侠此来,不知有何指教?
若有用得着我金钱帮的地方,尽管开口!在这江左地界,钱某说话,多少还有些分量。”
他话语间,不忘展示自己的实力。
“指教不敢当。”
秦怀谷开门见山,无意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将怀中那叠厚厚的卷宗取出,“啪”的一声,重重放在两人之间的紫檀木桌面上,震得茶杯一跳。
“钱帮主,这些,是贵帮这些年放贷牟利、逼人破产、强占产业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血泪斑斑,想必钱帮主不陌生吧?”
钱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更深的阴沉取代。
他干笑两声:“郭大侠,这是从何说起?我金钱帮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借贷往来,皆是你情我愿,立有字据为凭。
至于有些人经营不善,还不上钱,那也怪不到钱某头上吧?江湖传言,岂可尽信?”
“你情我愿?” 秦怀谷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
“三分利滚成十分利,泼皮无赖上门威逼,强夺人家祖产妻女,这也是你情我愿?钱帮主,郭某今日来,不是与你辩论是非的。”
他目光如电,直视钱通,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给你两条路。其一,立刻解散金钱帮,将所有强取豪夺的不义之财,连同历年高利贷本息,悉数归还原主!其二……”
秦怀谷顿了顿,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起来,一字一句道:“郭某今日,便拆了你这‘金钱帮’!”
“你!”钱通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肥硕的手指指着“郭靖”,气得浑身发抖。
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如此霸道!
他仗着暗中布置的人手,以及多年经营的关系网,色厉内荏地吼道:
“郭靖!你别欺人太甚!我金钱帮也不是泥捏的!你以为这里是水蛇帮,任你来去自如吗?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厅内伪装成仆役的好手瞬间暴起,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袭向秦怀谷!
屏风后也冲出十余名手持利斧的壮汉,吼叫着扑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秦怀谷端坐椅上,甚至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就在刀剑即将加身的刹那,他动了!
青衫身影仿佛化作一缕青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带着几分邪魅诡谲意味的身法,倏然从原地消失!
并非直来直往的刚猛,而是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在王怜花那绝顶轻功身法的加持下。
他在密集的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仿佛所有的攻击都慢了半拍,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
他并未立刻动用刚猛的降龙掌,而是双掌或拍或拂,指风或点或弹,动作潇洒飘逸,举重若轻。
掌风过处,那些扑上来的好手只觉得一股柔韧却无法抗拒的力道传来,手中兵刃拿捏不住,脱手飞出,人也被带得东倒西歪,踉跄后退。
桌椅板凳被逸散的劲气扫中,纷纷断裂破碎,木屑纷飞。
整个大厅乱成一团,惊呼声、痛呼声、器物碎裂声不绝于耳。
然而,诡异的是,尽管场面混乱,那些倒地的金钱帮帮众,竟无一人受到重伤,只是被巧妙力道击倒,或是穴道被制,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秦怀谷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在人群中游走,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兵刃落地。
他始终未下杀手,这份对力量的精准控制,比单纯的杀戮更显恐怖。
钱通原本狰狞的脸色,随着手下一个个倒下,而变得惨白。
他看着那道青衫身影如同戏耍孩童般,将他精心布置的埋伏轻易瓦解,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崩溃。
这郭靖,不仅掌力刚猛无俦,轻功身法竟也如此鬼神莫测!自己这点家底,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当最后一名刀斧手被他指风点中穴道,僵立不动时,整个大厅只剩下钱通还站着,他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冷汗浸透了锦袍。
秦怀谷身形定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青衫依旧整洁,气息平稳如初。
他目光淡漠地看着面无人色的钱通:
“现在,钱帮主是选第一条路,还是想让郭某帮你选第二条?”
“我……我选第一条!选第一条!”钱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
“郭大侠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立刻解散金钱帮!所有钱财,一定如数归还!
绝不敢有半点私藏!求大侠饶我狗命!”
“记住你的话。” 秦怀谷声音冰冷,“三日内,若有一户苦主未得偿还,有一文不义之财未曾吐出,郭某便再来找你‘算账’。”
“是是是!小人不敢!绝对不敢!”钱通磕头不止,哪里还有半分“金算盘”的威风。
消息很快传出,横行江左多年的金钱帮,一夜之间宣告解散。
帮主钱通变卖家产,亲自带队,将历年巧取豪夺的财物、高利贷本息,一一上门归还。
无数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家庭,终于看到了希望,对“郭靖”和江左盟感激涕零。
而秦怀谷并未就此止步。
他让卫铮、黎刚出面,迅速接手了金钱帮留下的庞大商业网络。
对于那些原本依附金钱帮,但并非核心、且愿意遵守规矩向善经营的商户、船队。
“郭靖”并未一味打压,而是以江左盟的名义,与他们重新订立契约,给予庇护,将其纳入联盟的商业体系之中。
这一手,不仅彻底清除了金钱帮的流毒,更在极短时间内,极大地壮大了江左盟自身的实力和经济基础。
原本一些还在观望的中小势力,见江左盟行事既有雷霆手段,又有菩萨心肠,更有远见卓识,纷纷主动前来投靠。
江左盟的势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江左地界的各个角落渗透、扩张。
经此一役,“郭靖”在江湖上的形象愈发丰满。
他不仅是武力通神的“水上战神”,更是智计超群、胸怀韬略的宗师。
谈笑间瓦解强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谋略与掌控力,令所有势力为之侧目。
廊州城,江左盟总舵内,梅长苏看着手中迅速增长的盟友名单和账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有“郭靖”这柄无坚不摧,却又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神兵,江左盟的崛起,已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