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春上,许大茂和秦京茹的孩子许佳康呱呱坠地。
“大茂,京茹,你们小叔送的这把如意银锁可不简单!” 许富贵看到银锁后特意把儿子,儿媳拉到一边,小声的交代。“往后这锁,就当老许家的传家宝,可千万收好了。’
“京茹。你一定要把它收好,可别弄丢了。” 许富贵再三叮嘱。“平日里也别总往外掏,省得惹人眼红!”
“何主任。’交道口街道办户籍科的小梅轻轻叩了叩副主任办公室的木门,‘许大茂在传达室等您呢,说是有急事。’
“让他直接过来吧。”何大江放下手中的钢笔,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桌角摆着份油印的《关于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内部通知》。”
“小叔,出大事了!” 许大茂一进门就压低声音嚷道,额角沁着细汗,眉峰紧拧,明显带着几分慌张。
“别急,先喝口水。” 何大江递过搪瓷缸子,又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坐,慢慢说。”
“咱四合院里面,阎大爷出事了?” 许大茂划着了火柴,一边给何大江点烟一边说道。
“谁?” 何大江就是一愣,烟卷在指间颤了颤,“阎埠贵?出啥事了?”
“‘昨天工会派我去红星小学放电影,远远看见阎大爷穿着蓝布工作服,在操场上扫落叶。许大茂说到这儿,喉咙突然感觉发干,‘那背都驼成虾米了!”
他下意识往门外扫了眼,声音更低了,‘听说是成分问题---小业主,现在不让教学,改扫操场了。’
“小叔,您是不知道外头现在多邪乎。”许大茂猛灌一口水,情绪稍定,“以前我啥都不在乎,可现在有了佳康,这心里头就跟揣了块石头似的。”
“阎大爷抠是抠,可都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 许大茂看着墙上的标语。“难道就是因为以前当过小业主,所以就得受这份罪?”
“还有冉老师,我放电影时听人说,她父母都是大学老师,有学问又和善,可现在呢?” 许大茂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何大江突然抬手,指尖在许大茂脑门上轻弹了一下,“这种话能随便说?”
“啊!” 许大茂捂住脑袋不敢出声,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瞅他。
“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要是在别人面前说,你就麻烦了!” 何大江眉头紧锁,看许大茂的样子,不得不出言警告他一下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严厉。
“大茂,你不要轻举妄动。” 何大江重新点上了一根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缓缓散开,“运动的复杂和残酷,不是你能想象的。”
何大江沉默片刻,指尖轻叩桌面。他太清楚,在这场运动里,多少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停课没关系,打扫卫生也不可怕。” 何大江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步,“没见到杨建业,以前多威风?现在不也老老实实的在扫地吗?”
“小叔,我就是看到这些,心里才担心害怕的。” 许大茂贱兮兮的一笑。“要是以前,我也无所谓,现在不是还有京茹和佳康吗?可不得好好掂量掂量?”
“大茂,你先回去,什么也别声张。” 何大江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看看能不能从侧面上,帮老阎说上话?”
“那行,小叔,我以后可就指望您了。” 许大茂听了,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您可千万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滚犊子!” 何大江笑着骂了一句,嘴角却扬起笑意。
“哎,就滚!” 许大茂点头哈腰应着,趁何大江转身的空档,顺手将桌上的牡丹烟塞进了怀里。
何大江站在窗前,望着许大茂骑着二八自行车晃晃悠悠消失在巷口,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个蓝布笔记本,封皮已经磨得发白。
笔记本里夹着几张纸条,都是近期街道办汇总的问题人员情况。他翻到最新一页,用钢笔写下阎埠贵三个字,旁边标注着红星小学,小业主成分,现打扫操场。
小梅,通知一下,十分钟后开会。何大江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何大江记得上周区里开会时,文件里提到要‘区别对待知识分子问题,对确有专长的老教师可适当安排教学辅助工作’。只是政策如何落地,他还得细细琢磨。
王主任不在家,这政策的具体实施,还得他慢慢琢磨。
都说说吧,最近各片区的知识分子情况。街道办的会议室里,白墙上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标语格外的醒目。
“菊儿胡同,有个中学老师,被下放到副食店卖咸菜。” 管理文化教育的陆岩推了推眼镜,“人倒是肯干活,就是总捧着本《赤脚医生手册》看,被工宣队批评过好几回。”
“鼓楼东大街的,廖老师更有意思。”民政干事成军接过话头。“在街道修配组修自行车,手艺比国营商店的师傅还利索,结果被说成‘宣扬技术至上’。”
“咱们得摸清楚底数。” 何大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从明天起,各片要建知识分子档案,重点记录专业特长,现实表现,家庭困难这些情况。”
“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何大江沉吟片刻,又补了句。“别让人抓住把柄了。”
陆岩,你带人跑趟红星小学那边。何大江端起搪瓷缸子抿了口茶,钢笔在阎埠贵名字旁画了个红圈。“老阎的档案要细着点记。”
“鼓楼东大街廖师傅修自行车的手艺,得跟修配组王师傅搭上线。” 何大江说着又转向成军,”你找廖师傅聊聊,让他平常少说话,多干事。”
“何主任,这专业特长栏怎么写?” 陆岩从牛皮笔记本里抽出张油印表格。“昨儿工宣队老张头,还揪着看《赤脚医生手册》说事儿。”
计算实践经验丰富何大江何大江用橡皮擦掉表格上方的‘阶级成分’四个字,笔尖在‘专业特长’栏停了下。
“何主任,我听说前门街道,把个画画的老师安排去糊火柴盒。” 成军突然小声的说道。“结果人家在盒面上画了喜鹊登梅,被说是封建残余。”
“所以要建档案嘛,得先摸准脉。” 何大江手指在桌面上敲出“笃笃”声。“明儿起,各片干部甭穿制服,就穿蓝布衫,跟群众一块儿溜达。”
第二天晌午,许大茂骑着二八自行车晃到街道办,身上斜挎着个帆布包。
“小叔!”许大茂鬼头鬼脑地钻进何大江办公室,“听说轧钢厂保卫科,要招收几个临时工?我小舅子那边?”
“怎么的?你有想法?” 何大江正伏案写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怎么不去找你大清叔?”
“周末把人带过来。” 他忽然闻到一股鸡蛋味,抬头看见许大茂正往抽屉里塞煮鸡蛋,滚蛋!这是公家的地方!
许大茂嬉皮笑脸地往外溜,我给您放这里了,您趁热吃!
何大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低头又看了一眼笔记本上“阎埠贵”的名字,钢笔在红圈旁轻轻画了道弧线,让该亮的光,别那么早的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