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忠当即躬身领命：“王爷放心！咱们在潼关、商丘等地的归农所都加派了人手，流民一过来，先给热粥、换干净衣裳，再登记造册分田地。
上个月刚在河南开封城外新拓了两千亩荒地，专门给逃过来的流民耕种，连农具、种子都准备好了，保证他们来了有饭吃、有活干，绝不会成不安定因素！”
毛承克点点头，目光又落回案上的流民安置名册，上面记载了最近几个月的流民流入数量。
“本月新增流民一万三千余人” ，他一边翻看一边轻声念道：
“这些流民里，有不少是曾在李自成、张献忠麾下当过兵的，回头让军政司去筛选一下，愿意从军的，编入后勤营或地方卫所，教他们耕种、修路，既能补了咱们的人手缺口，也能让他们断了再回去当流寇的念想；
不愿从军的，就安心种地，咱们的工坊要是缺人，也优先从流民里挑，只要肯干活，就有好日子过。”
一旁的顾炎武闻言，拱手补充：“王爷，臣近日在议事会提议，给流民子弟开设‘启蒙班’，就设在归农所里，让他们跟着本地孩童一起读书识字。
一来能让流民安心扎根，二来也能培养些有学识的后辈，将来为北方的治理出力。
目前济南、开封的启蒙班已经开了，反响很好，不少流民都说‘跟着北平王，娃能有出息’。”
“好！” 毛承克眼中闪过赞许，“就按顾先生说的，把启蒙班推广到所有归农所，经费从王府私库和官银里各出一半，务必让每个流民子弟都能上学。咱们要让百姓知道，跟着东江军，不仅能活下去，还能活得有盼头。”
旨意传到边境各归农所，流民安置工作愈发周全。
在潼关归农所，刚逃过来的李老栓，不仅分到了一亩半水田，还领到了一套新的布衣和农具。
农技员每天都会来田埂上教他怎么用曲辕犁、怎么施肥，儿子李小栓则被送进了启蒙班，每天背着官府给的布书包去读书，回来还会兴奋地跟他说今天学堂里先生又教了什么文章和知识。
看着儿子的笑脸，李老栓抹了把眼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好好种地，好好培养儿子长大为东江军效力来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可这样的安稳，在流寇统治区却是奢望。
西安城内，李自成看着手下送来的 “本月逃兵三千余人” 的报告，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
案上还摆着崇祯派使者送来的信，信里说 “江南粮船遭东江军袭扰，第一批粮草需延迟一月交付”。
这已是崇祯第三次推迟送粮，李自成心里清楚，所谓的 “合作”，恐怕早就名存实亡了。
“闯王，再等下去，咱们的人都要逃光了！” 张献忠的使者急匆匆闯进大殿，带来的消息更糟，“四川那边，上个月有三个营的士兵带着武器投了东江军，还把成都城外的粮囤给烧了！崇祯的粮草也没到，现在弟兄们连粥都喝不上，不少校尉都在私下议论，想跟东江军谈招安！”
李自成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谈招安？毛承克能容得下咱们？”
他突然想起当初暗中派去跟东江军联络的人，至今没传回消息，心里更是没底。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士兵来报：“将军，城门口的流民闹着要出城，说要去东江军那边，李过将军正在镇压！”
李自成猛地起身，拔出腰间的刀：“走！去看看！”
他赶到城门口时，只见李过正带着士兵挥舞着马刀，将流民往回赶，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可剩下的流民却仍在往前冲，嘴里喊着 “就算死，也要去东江军那边！”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自成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他知道，民心已失，就算崇祯的粮草真的来了，也再也留不住这些百姓。
而成都城内的张献忠，日子更不好过，他派去镇压百姓反抗的军队，有一半倒戈相向，连他最信任的部将孙可望，都私下跟东江军的斥候有了联络。
消息传到北平，毛承克召集众臣议事。
洪承畴指着舆图上的西安、成都，沉声道：“王爷，李自成、张献忠已是强弩之末，民心尽失，军队哗变，此时出兵，定能一举剿灭！”
赵守忠也附和道：“末将愿率军从河南出兵，直捣西安；宋将军可从汉中出兵，牵制张献忠，两面夹击，必能成功！”
毛承克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舆图上的南京：“流寇已是囊中之物，不必急着动手。崇祯那边迟迟不送粮草，李、张二人必对他不满，咱们可再等几日，等他们内讧，再坐收渔利。另外，南京那边，汪文言、李煦等官绅已暗中派人来联络，意思想投靠咱们，等解决了流寇，咱们便挥师南下，一举拿下南京！”
洪承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拱手道：“王爷高见！若能让李、张二人与崇祯反目，咱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利。臣这就派人去西安、成都，散布‘崇祯故意拖延粮草，实则想借东江军之手灭流寇’的流言，再将汪文言、李煦暗中投靠咱们的消息，透露给李自成、张献忠，他们本就对崇祯心存猜忌，得知此事，定会彻底反目！”
毛承克点头：“此事就交给军师去办，务必做得隐蔽，别让人看出是咱们在背后推动。另外，让宋柏的突骑营在汉中边境多活动活动，不用真打，就时不时派小队人马骚扰一下张献忠的营地，让他以为咱们要动手，更急于向崇祯要粮草，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
旨意下达后，东江军的暗线很快行动起来。
流言像野草般疯长，李自成、张献忠麾下的士兵本就因缺粮怨声载道，得知消息后更是群情激愤。
西安城内，流寇几个将领甚至将崇祯派来的使者堵到角落里逼问崇祯是否是要背信弃义。
粮使吓得脸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被士兵们推搡着赶出了西安城。
成都这边，张献忠得知 “汪文言投东江军” 的消息，更是怒不可遏。
他本就对崇祯的招安心存疑虑，如今更是认定崇祯在耍花招，当即下令：“把南京派来的使者抓起来！老子不跟崇祯这老东西合作了！等老子收拾了内部的叛徒，就先打南京，再跟毛承克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