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腊月的寒风裹着雪粒,刮得喜峰口的关墙呜呜作响。
两万清军披着明军的号衣,打着山海关祖大寿的旗帜,悄无声息地踏过关隘。
济尔哈朗勒住马缰,冷声下令道,“入关后严守军纪,只称‘大明援军’,待与明军汇合后,再听我的号令行事。”
他声音沉缓,目光扫过队列,却掩不住眼底的贪婪,补充一句道,“但若是遇到‘无主’的粮秣,可就地征用,补充军需。”
他后面这一句话让身边的将领们瞬间狂热了起来!
作为大明援军,他们当然不能明着去抢“盟友”的东西。
但是如果这些东西没有了主人那自然就不算抢盟友的东西了!
清军刚入关十里,探马便回报前方蓟州卫的小村落里有存粮,且村里只有少量乡勇驻守。
济尔哈朗抬手示意大军停下,对身边的镶蓝旗都统道:“派两百人过去,就说‘援军’路过,借粮充饥,若有人反抗,便说是‘通寇’,格杀勿论。”
两百清军士兵提着刀走向村落,刚到村口,就把乡勇的刀缴了,踹开村民的柴门。
老周头刚把过冬的粟米藏进地窖,就被清军揪着头发拽出来,刀架在脖子上:“粮在哪?不说就杀了你孙子!”
老周头看着被按在雪地里哭的小孙子,只能指了指地窖。
清军把粮食搬空后,又把村里的年轻女子捆在马后,哭声在雪地里拖得老长。
临走前,清军将类似老周头这样被抢了粮的百姓统统关进了屋子里,接着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确保做到只拿“无主”粮草的承诺......
消息顺着官道往南传,西安城外,李自成正站在土坡上督战。
他穿着粗布铠甲,脸上沾着泥土,手里的令旗指向西安城门:“再加把劲!拿下西安,咱们就有根据地了,到时候大家伙儿就都有饭吃了!”
云梯上的闯军士兵顶着箭雨往上爬,城头上明军的滚石不断砸下来,不少士兵摔在雪地里,却没人后退。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浑身是雪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封从明军斥候身上搜出的信,声音发颤:“大王!不好了!来陕西的‘明军’,是鞑子!是皇太极派来的鞑子!”
李自成一把夺过信,展开一看,接着猛地把信摔在地上,脚狠狠踩上去,怒火烧得脸颊通红:
“崇祯老狗!为了杀我,连祖宗的江山都不顾了!鞑子是什么货色,他不知道吗?当年沈阳、辽阳,鞑子杀了多少汉人!”
刘宗敏得知消息提着染血的大刀跑过来,吼着要带精锐回师打清军,李自成却按住他的肩,深吸一口气:
“不能拼。咱们的步兵多,骑兵少,跟鞑子硬拼就是送死。”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在太原的位置重重一点,“太原是明军的粮道要地,咱们撤了西安之围,去打太原!断了他们的粮,让他们没饭吃,到时候不用咱们打,他们自己就乱了!”
当晚,大顺军悄悄撤围。
临走前,牛金星让人在西安城外贴满告示,把崇祯引清军入关的事写得明明白白,还附了清军劫掠蓟州的惨状。
百姓们围在告示前,越看越气,有人捡起石头砸向明军城楼,骂道:“狗皇帝!不如让闯王来管咱们!”
可没人知道,李自成在撤围前,让人把西安城外的粮草抢了个空,他要带着粮食去打太原,根本没顾上给百姓留一点过冬的口粮。
一名老妇人跪在自家门口哭,她的儿子是闯军士兵,却只能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李自成宣传的好,“闯王来了不纳粮”,确实是不纳粮,他们只抢粮!
其无耻行为和满清鞑子并无二致,唯一好一点,他们不会把人赶尽杀绝。
蓟州的百姓们听说清军来了,纷纷拖家带口往南逃。
许多被鞑子祸害的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加入进来,跟着流民队伍往南走。
走了没几天,就遇到从南边逃来的人,说李自成的大顺军正在打太原,明军到处抓壮丁,路上的粮店都被抢空了。
“往南也活不了啊!” 有难民叹了口气,坐在雪地里发愁。
这时,一个去过辽东的流民凑过来,小声说:“要不咱们去辽东吧?听说东江军的毛少帅在海州开仓放粮,还打鞑子,前不久海州大战,毛少帅还赢了鞑子和他们的水师呢!”
不少难民眼睛一亮,东江军的名声他们早有耳闻,于是立即有流民调转方向,往北走。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流民加入进来,队伍从几十人变成几百人,又变成几千人。
锦州城是东江军最靠近关内的一个据点,每天这里的收容点黄元功都要接待上千名流民,他让人给流民发粟米饼,登记姓名和技能,有农民,有工匠,还有前明军士兵。
一个叫王铁匠的人,原是登州水师的工匠,偷偷跑出来找到黄元功,说要帮东江军造铁甲舰:“毛少帅能打鞑子,我就跟着毛少帅干!崇祯那狗皇帝,不配我给他造船!”
黄元功把流民的情况报给毛承克时,语气里满是振奋:“少帅,现在许多关内百姓都把咱们当救星!短短半个月,就有三万多人投靠咱们,连登州的水师工匠都跑来了!”
山海关内,祖大寿拿着崇祯 “配合清军剿寇” 的圣旨,手指都在发抖。
他想起天启六年,自己跟着袁崇焕守宁远,清军来犯时,弟兄们拼了命才守住城,多少人死在鞑子的刀下。
“现在让咱们跟鞑子合作,这不是让弟兄们背千古骂名吗?咱们和吴三桂还有什么区别?” 他对着副将骂道。
副将小心翼翼地说:“将军,圣旨难违啊,要是抗旨,咱们全家都要掉脑袋!”
祖大寿沉默很久,最终叹了口气:“那就缓着走。传我命令,大军每天走三十里,遇到鞑子就给我远远躲开,别真跟他们一起去打流寇。”
济尔哈朗在保定城外扎营,等着祖大寿的明军汇合。
等了三天,才看到明军影子,可明军只在远处扎营,根本不靠近。
“祖大寿这是在敷衍咱们!” 济尔哈朗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