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承克指节叩着桌面,发出 “笃笃” 的响声笑道:
“吴三桂未必真心想投皇太极,他应该是想两头下注,不过可没那么容易,他既敢通鞑子,就得有承担后果的本事。”
赵守忠和二狗对视邮一眼,摸了摸下巴:“少帅是想…… 让他没退路?”
“对咯!要的就是他没退路。” 毛承克拿起桌上的茶盖,把玩在掌心转了个圈,
“直接把通敌证据递去京师?崇祯现在自身难保,顶多下道圣旨骂两句,吴三桂随便找个由头就能糊弄过去。
咱们得让他自己把‘反’字刻在脸上,让锦州百姓、让他手下的兵还有崇祯,都看清他的嘴脸。”
他抬眼看向二狗,眼神里带着点狠劲:“你挑五十个机灵的弟兄,换上鞑子的衣服,带些后金的弯刀箭囊,偷偷坐船去锦州城外的几个村落转一圈。
不用真抢多少东西,重点是把动静闹大,再故意留几张‘吴三桂写给皇太极的密信’,信上不用写太细,就说‘待后金大军至,愿献锦州’,让逃回去的百姓拿着信去告官。”
二狗摸摸头不解道:“这么明显的栽赃,有人会相信吗?!”
毛承克笑道,“不用人相信,目的是把水搅浑。”
见二狗还是不解,他干脆懒得解释,假意踢了二狗一脚,“叫你照做对了!”
二狗傻傻笑道,“是,少帅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是这个理。” 毛承克拍了拍二狗的肩膀,“记住,别伤着百姓,也别跟吴三桂的人真动手,咱们要的是‘造势’,不是‘拼命’。”
锦州城外的李家村,后半夜突然来了一群 “鞑子”,踹开几家院门,抢走了几袋粮食,还放火烧了村口的草垛。
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有个年轻小伙趁乱从 “鞑子” 身上扯下一张纸,揣在怀里逃进了锦州城。
天刚亮,这小伙就捧着那张皱巴巴的纸,跪在了锦州知府门外,哭着喊:“大人啊!鞑子来了!他们还拿着吴三桂写给皇太极的信,说是要献锦州城啊!”
消息像炸雷一样在锦州城里传开,百姓们涌到街上,指着吴三桂的府邸骂 “汉奸”“卖国贼”。
这下锦州知府黄元功可为难了。
他这个知府全仰仗吴三桂这个手握兵权的大将。
现在传闻说他要投敌不管真假,他作为知府也是要调查调查的。
可是他一无兵丁,二无证据,只有一封不知真假的书信,这就很让他很纠结。
考虑了半天,最后他决定还是选择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故意将消息传开,然后再将这封信送给吴三桂!
这样吴三桂就算真想反也要有所顾忌,至少也会让他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也好有一些准备。
吴三桂的家丁匆匆把那封信送进来,吴三桂展开一看,气得手都抖了,纸上的字迹模仿他的笔体,虽不十分像,但内容却格外扎眼。
再加上 “鞑子” 劫掠的事,任谁看了都不得不对他产生几分怀疑。
“是毛承克!是他栽赃老子!” 吴三桂把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皇太极勾结的事情非常隐秘,一般人绝不会知道。
当然毛承克就不好说了,东江军的奸细无处不在,他的锦州说不定早就被渗透穿了。
不过他这些都暂时不是他关心的,眼前的这封信成了他的大难题。
很显然这是毛承克想要逼他反,信息传开后,他现在可谓是百口莫辩,手下的士兵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连几个心腹都开始躲着他。
正焦躁时,士兵来报:“将军,东江军宋柏带着突骑营到了城外三十里,说是‘剿杀鞑子,保护百姓’,还问咱们要不要‘帮忙’!”
“帮忙?他是来逼宫的!” 吴三桂咬着牙,脸色铁青。
宋柏早不来晚不下,正好在他通敌的消息在城里传开后来,这不明摆着要对付他吗?
现在锦州城里关于他通敌的消息已经激的民愤四起,到时候东江军随便编几个他通敌的“证据”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拿下?
他知道,再等下去,要么被百姓乱棍打死,要么被毛承克以 “平叛” 的名义收拾。
事到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传我命令!” 吴三桂猛地转身,对着心腹家丁喝令,“第一,紧闭锦州四门,派亲兵在城头巡逻,凡敢造谣‘通敌’者,一律抓起来,先关入大牢!
第二,让粮官清点粮仓,给守城士兵加倍发粮,告诉弟兄们,毛承克是想借‘通敌’的由头夺锦州,等咱们守住城,朝廷自有公断!”
说完这两点后,他语气突然一转,压低声调小声说道,
“最后,再派快马去沈阳,催皇太极赶紧派兵,就说锦州快撑不住了,晚了锦州就没了!”
家丁不敢耽搁,转身就去传令。
可他刚走没几步,就被吴三桂叫住:“等等!再让弟兄们去街上贴告示,就说‘鞑子奸细伪造书信,妄图挑拨军民关系,东江军借故犯境,实为觊觎锦州’把脏水都泼给毛承克!”
他心里清楚,现在只能靠 “煽动情绪” 稳住士兵。
锦州守军大多是关宁军旧部,本就对毛承克抢了他们近万弟兄心存不满,只要把 “毛承克要夺锦州” 的帽子扣实,士兵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总能多撑几天。
可百姓那边的怨气没那么好压。
他们大多有亲人惨死在鞑子上手,可以说和后金是不共戴天!
城里的老人们堵在知府衙门外,哭着要黄元功 “为民做主”;
年轻小伙们更是拿着锄头菜刀,在街头嚷嚷着 “要杀汉奸吴三桂”。
黄元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带着衙役在街头来回劝,却根本没人听。
吴三桂没办法,只能派亲兵去 “弹压”,不是真杀人,而是把闹得最凶的几个人抓起来,对外说“是鞑子奸细假扮百姓挑事”。
完了再放出去几个 “悔过” 的,让他们对着百姓说 “是被毛承克的人骗了”试图将东江军推到风口上去。
这么一折腾,百姓的怨气虽没消,却也不敢再公然闹事,锦州城总算暂时稳住了。
可城外的宋柏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突骑营就开到了锦州城下,宋柏骑着马站在阵前,对着城头喊:“吴三桂!你通敌鞑子,证据确凿,还不快快开城投降,饶你手下弟兄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