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沈安离此前排名的榜三,年轻英俊的将军。
张子麟耸了耸肩,当然不好!
一个将士最想去的自然是战场,偏他被安排在皇陵,整日守着一堆死人,整个人也变得死气沉沉。
但他不能这么说,不然就是大不敬之罪,他抬了抬手,示意属下士兵继续往前巡逻。
“还行吧,”张子麟扫了眼不远处的墓,低声道:“听说那少夫人是自尽的,怎么送到这儿来了?”
张启行笑了笑:“谣传。”
“她的确是病死的,只是恰好死在东方煊纳妾那日,才被人如此猜测,我今日亲眼看到尸体,没有中毒,也无勒痕,并非自尽。”
“何况煊兄待她极好,她死后东方煊便忧思过度,卧床不起,否则何须我来替他送葬?”
沈安离:怎么人人都说东方煊快死了,真有这么严重?
张子麟并未深究,他听说了前几日英武侯府宴会之事,东方煊为了少夫人险些当场杀人,应该是真有情吧。
他啧啧道:“三月前在沈府见她时还好好的,可惜了,瞧着才十七八岁吧。”
说着他再次转头看向地上那坨鼓起的东西,总觉得不像普通的土堆。
沈安离怔了怔:见过吗?姓张的将军?不会是榜三张子麟吧?!她记得那张脸很英俊,身材也极好!
那坨不明物似乎动了下,张启行眸光一紧,连忙拍了拍张子麟的肩头,语气轻松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不如陪我吃杯酒?”
“你不是改邪归正了?”张子麟回过头,觑着他道:“怎么又要吃酒?”
别是忽悠人的,趁着喝醉,惦记他健硕的身子吧?!
见他一脸警惕,张启行揉了揉眉心,他以前虽荒唐,也并未打过男子的主意好吧?!
“小酌而已,我想重回仕途,来问问你的意见。”
“那行!”张子麟如幼时一般,熟稔地将手臂搭在堂弟身上:“走吧,跟我讲讲你怎么想通的。”
二人走后,沈安离方敢动弹,或匍匐,或打滚,或四肢并用如猿猴攀爬,总之很快逃离了皇陵区域。
女子一身土色,悄悄行走在终南山下的林中,头发用树枝挽起歪歪扭扭的丸子头,如刚出炉的兵马俑。
忽见不远处一男子立在月光下,一身纯白锦袍,矜贵又清瘦,不似人间物。
与她真是云泥之别。
男子正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若有所思,沈安离靠近几步,细细辨别,竟是祁瑾?!
哦吼!他盯着我的坟干什么?大晚上的,怪瘆人的,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有亲人的坟在那边吧。
“溜了溜了~长安拜拜,再也不见!”
沈安离紧了紧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从此她便是江湖女侠——沈翩然。
那里不只有沈安离的墓,还有另一个人的,他心中有愧,不敢靠近。
宣武侯府,祁淑正在满院子找人,见两人抬着东方煊回来,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直接抬出去埋了。
卫宣心虚地低头禀报:“侯夫人,公子醒来执意要去少夫人坟前......”
煊儿性子执拗,卫宣又向来将他的话视做圣旨,旁人的话一句都不会听的,况且祁淑也没心思计较他的罪。
见王太医脚步匆匆地赶来,祁淑迎上去喊道:“王太医,快救救我儿!”
听说东方煊醒来到处乱跑,王太医险些气晕过去。
医生最头疼的事便是病人不消停,这几日通宵熬着大夜,又是扎针又是熬药的,白治了!
为东方煊把脉过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拱手道:“长公主,二公子脉象虚浮,没有什么求生欲望,长此以往,怕是回天乏术啊。”
“老夫先用参汤为二公子吊着续命,关键还得看二公子自己的意念。”
…
*
“堂兄觉得科考好还是从军好?”
皇陵外的兵营,二人对坐,张启行斟着酒,眸光一亮,听爹说军营的酒都是浊酒。
“没想到这里的酒这般美味,我还以为会难以下咽。”
张子麟抿了口酒,得意道:“这是我愿意在这里待着唯一的理由,酒美!边关贫苦,哪能吃到这等精酿?”
“若你想吃美酒,我自然是劝你科考。”他上下扫了眼张启行瘦弱的身板儿,啧啧道:“你还是从文吧,安全。”
张启行再次饮尽一杯酒,笑了笑,他知道张子麟口中的安全,不只是无需上战场。
而是他从文,英武侯府才相对安全,想当初他忽然混迹青楼,也是为了家族安危。
张子麟被派皇陵,并非他主动,也并非圣上旨意,而是大伯极力要求的,他们父子二人,一人手握兵权,另一人只能从事闲职,才不会授人以柄。
几年前宣武侯府之事便是前车之鉴,东方译之所以能受重用,也是因他身子弱不能从武,威胁较小。
张子麟明白一二,所以虽不服,却也只能窝在这里,蹉跎大好年华。
*
“哈哈哈!我出来啦!我出来啦!”
穿过皇陵外的树林,沈安离内心疯狂呐喊,透过月光,见前方有条河,她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扑通——”
如今已入五月,充足地阳光照了一日,水温凉而不冰。
“舒服!”
沈安离好好泡了泡澡,清洗一番,正要换衣裳,翻出包袱眼前一愣,包袱内有两套男子行装,衣裳下还有一张路引。
啧啧,没想到张启行这么贴心。
那是一身劲装,衣裳大小正合适,十分便于赶路,沈安离不禁再次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是张启行找堂弟们借的衣裳,特意强调练功夫时用的,新裁未穿过的。
沈安离虽个子不够高,但衣裳颜色鲜亮,朝气蓬勃,加之她容貌俊美,神采奕奕地,众人只觉得他是还在长身体的少年。
重新收拾一番,俊美少年上线,想起那家效果极好的药膏,沈安离决定去买上几罐。
如今她有了路引,又是死遁而非逃妻,不会有人拿着海捕公文追她的,自然十分安全。
城门口,沈安离从怀中摸出路引,昨夜天黑未仔细看,今日看清路引上的名字,她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