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儿。”
和善的声音传来,他敛了敛神,拱手道:“杨大人。”
...
*离瑄阁,天空蔚蓝如洗,清风吹落片片梨花,带着清甜的桐花香。
女子闭目养神,团扇遮面,紫色衣裙上树影摇曳。
绯红衣角被轻风掀起,拍打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指尖微松,拈着的紫色花朵随之落下,细小的声音惊醒了斜榻上的女子。
团扇移开,莹白如玉的面颊展露眼前,男子微怔,天仙为妻,即便他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他的夫人也要比东方译正妻之位尊贵百倍。
一张清隽俊美的面庞映入眼帘,沈安离愣了下,坐起身子道:“夫君,下朝了?”
东方煊颔首一笑,在她身旁落座:“夫人怎么不去榻上睡?小心着凉。”
他舒臂揽过她的肩头,沈安离自然地依偎在他怀中淡笑了下:“只是吹吹风,不知不觉睡着了。”
“今日起得太早,陪夫君再睡会儿。”说着东方煊横抱起她向房间走去。
“......”
“不行。”沈安离推了推他的胸膛:“娘今日要教我管家之事,不能折腾。”
东方煊面色一沉,如同他不喜欢朝堂的凡事俗务一般,更不喜欢家中俗务。
“夫人喜欢江湖吗?”
?
沈安离心口一紧,他什么意思?不会知道我要逃走的事了吧?
昨日清晨小婵为她整理衣裳时,曾问她为何衣裙上多了个口袋,她说一时心血来潮缝了个上去。
话音刚落,东方煊便进来了,莫不是他听到了,并由此......猜到了她的意图?
沈安离内心忐忑极了,讪笑道:“妾身......只是听听故事而已,并不喜欢江湖。”
自小看金庸武侠剧长大的,怎么可能不喜欢江湖,为了说服东方煊,她又绞尽脑汁,说了许多言不由衷的话。
沈安离掰着指头道:“且不说安不安全,便说衣食住行吧,风餐露宿的,一切不便。”
真实想法是:待我功夫恢复,哪有什么不安全?餐风露宿不便?不存在的,无人管束,自在死了好嘛!
又道:“再说行路吧,瞧着这天气一日比一日热,马车又慢又闷,骑马太晒,风吹雨淋的,老得快。”
说着她摸了摸白白嫩嫩的面颊,面露惋惜,这倒是真的。
待她出了长安,皮肤肯定没这么嫩,不过如此她才安全啊,待她面容硬朗一些,谁也联想不到她会是身娇肉贵的侯府少夫人。
不过也不会那么惨啦,反正又不上班,刮风下雨不出行,闲卧听雨眠,再找个帅哥一起策马而行,只会越活越年轻。
在这深宅大院,跟东方煊这个精神分裂症处对象,才是真正蹉跎了她的如花美眷。
原以为夫人会喜欢的,也是,长安长大的闺秀,怎会喜欢幕天席地的日子,他在想什么?
只是那日渭水过后,他便想象过二人策马扬鞭,迎风戴月,心游万仞的场景。
房内,东方煊眸色暗了暗,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沈安离抿了抿唇哄道:“夫君莫失落,我争取快点学会,今晚我们早些?”
见她眼角弯弯,东方煊也弯了弯眸子,揉着她的头发温和道:“管家之事繁复杂乱,若难以胜任,不要硬抗。”
沈安离点头乖巧道:“嗯,不过夫君放心,妾身可以胜任。于本姑娘而言,小菜一碟!”
东方煊笑了下,她这么口甜舌滑,聪慧能干,天生适合大宅院与长安,既如此......
余光扫了下他的神色,并无怒意,沈安离缓缓吐出一口气,应该没有被察觉。
当晚,沈安离以学得有些累为由,晚膳便在离瑄阁用了。
“好好好!”祁淑一脸姨母笑,满口答应。
东方煊那小子三番五次差人去问,学得如何了,她难道还不出缘由?不过是想催离儿早些回去罢了。
如今的年轻人,实在是看不懂,这般恩爱的夫妻,怎么还能闹到前几日那步田地?
祁淑嘀嘀咕咕地回了詹淑台。
离瑄阁,沈安离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竟无一人。
她自在极了,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今日为了哄东方煊,说今晚二人早些。
所以院中无人,定是他故意安排,今夜怕是难眠了,沈安离又忐忑起来。
她并不抗拒与东方煊亲近,毕竟他容貌俊俏,身材绝佳,体力极好,她次次都能飞上云巅,且久久下不来。
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极大地满足了她,只是这人体力太好了,又莽撞,她娇弱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
不过你别说,这些日子下来,她的体力倒是涨了许多,那日杀沈自慎便是最好的证明,若是两个月前的她,定然不能置他于死地。
一番胡思乱想着,沈安离已到门外,她漫不经心地推开门,屋内无人掌灯,不知小婵她们何时离开的。
沈安离本就视力差,她凭借着记忆,摸索着走向烛台,谁知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
“......”
‘啊!’
一声尖叫,沈安离抱头摔向地板,眼见这一跤不可避免,她护着头至少别摔傻了。
门外,一男子拎着食盒走来,恰好见此一幕,情急之下他顾不得隐藏功夫,一跃而起飞身至沈安离旁,徒手拎起了她。
“......”
感觉到腰部一紧,沈安离身形忽然定住,睁眼,见自己鼻尖距离地面仅一寸,她甚至可以闻到枫木地板的香气。
唔,似乎还夹杂着别的香味。
转头见旁边轻轻落下一个红木食盒,沈安离眸子一亮,腾出一只手掀开瞧了瞧。
“哇!糖醋鱼诶!”
“......”
本心怀忐忑,怕沈安离追究他功夫之事的东方煊,眉心跳了跳,是他多虑了。
所以夫人就是不在意他,毫无疑问。
东方煊轻叹一声,放下食盒,双手揽住沈安离纤细的腰肢,将她捞入怀里。
而她那双眼,还挂在糖醋鱼上。
他抬手捏着她白皙的下巴,掰正,眼神哀怨道:“夫人眼中何时有过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