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院外众人迟迟未被召唤,风有些冷,卫宣自作主张将人散尽,回去歇息。
红色帘幕内,心如碧波荡漾,身如莲叶款摆,情到浓时,声浪汹涌如潮水。
许久后,男子压了压她更饱满的红唇:“夫人受累。”
今日由夫人服侍,他很受用。
沈安离半抬眸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东方煊起身叫了丫鬟备水沐浴。
帐内鼾声渐起,月光静静流淌,夜风下摇曳的海棠花,异常惹眼。
一人坐在榻边难以入眠。
年少时的心动,怎抵得过缠绵床榻间的情谊。
他可以觉察到二人之间的契合,世上之物千千万,他们也可以拥有更多别的记忆。
思及此,他安心躺下,拥着她入眠。
一夜疾风,海棠花落,次日清晨,天又放晴。
沈安离被一阵喷香唤醒,起身伸了个懒腰,见几案上已摆满一桌佳肴,她眼睛一亮,穿着中衣便下了榻。
忽然脚下踩空跌了出去,沈安离心头一慌,糟了,又忘了这里的床有边榻。
眼瞅着几案近在眼前,面前是道还咕嘟冒泡的砂锅鱼汤。
“啊——”
沈安离尖叫一声,瞳孔骤缩,忽然有风吹来,一道黑影裹挟着她远离了那一锅热汤。
好险好险!
这若是扑上去,烫死人了,容颜尽毁,沈安离闭眼深深喘息着,惊出一身冷汗。
刚推门进来,便听到一声尖叫,东方煊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拦腰将沈安离抱了起来。
感觉到夫人乌黑的发丝在手臂上来回晃动,顺滑微凉,东方煊心头软了软,‘蠢笨如猪’四个字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夫人一早便投怀送抱,可是昨夜未曾尽兴?”
他嗓音低哑磁性,胸腔共振,沈安离放在他胸前的手仿佛也随之震动。
想起昨夜亲手脱去他的衣袍,脸颊悄悄泛了红,垂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诶?”沈安离似想到了什么,她疑惑道:“你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东方煊唇角一勾,轻佻道:“自然是沉迷夫人美色。”
“你你你流氓!”
清朗的笑声自胸腔溢出,东方煊抱着她走向几案,沈安离推了推他,嘟囔道:“我自己会走。”
东方煊:“夫人已跌下床榻多次,这便是你自己会走?”
“......?”
除了那日被小帘撞见之外,便是守孝期间跌过几次,除了这次,他都不在场啊。
沈安离嘴巴一噘:“你派人监视我?”
东方煊放下她,似笑非笑道:“夫人半夜多次上榻时扑在夫君身上,莫非是另有缘由?”
“......”
她的确半夜起床,回来时视线不清被绊过两次,不小心扑在了他身上。
原来他都知道!
沈安离噎了噎,捧起一碗麦粥,将头埋了进去,缓解尴尬。
“夫人最想要什么?”
忽然身旁响起男子认真的声音,沈安离眨了眨眼,怎么突然谈起这个了?
莫不是昨夜他食髓知味,知道疼人了?沈安离挑眉一笑:“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见她笑得诡异,东方煊眸光微动,颔首:“是,夫人放心提。”
沈安离内心轻嗤了一声,本姑娘才不会上当呢,如果当真把自己最想要的说出来,岂不是任他拿捏?
沈安离思忖半晌道:“我想去渭水。”
东方煊蹙了蹙眉:“渭水?”
沈安离亮晶晶地眸子眨了眨:“对,我们偷偷去,戴着幕篱好不好?”
不以侯府少夫人的身份出门,不带丫鬟小厮,这样便不会受系统控制,想怎么骂东方煊便怎么骂。
东方煊似笑非笑地在她面上轻轻扫过,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唇角浅浅一勾:“夫君答应你,用完膳便去。”
*
“公子,奴家学了些新花样,可要一试?”
文交馆一轻纱幔帐内,女子半倚床榻,葱白手指轻撩衣裙,声音娇软令人骨头酥麻。
手中长剑搁在桌上,对面黑衣男子落座:“蝶儿姑娘,如今只剩你我二人,无需再演。”
蝶儿轻哼一声,起身合上衣裙,雪白顷刻间被轻纱覆盖。
她神色一敛,抱拳行礼:“宗主。”
眸中柔媚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杀伐果决的凌厉。
黑衣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蝶儿在他旁边落座,低声道:“宗主此来长安所为何事?”
“娄山县附近几位同门被盯上,许是高云海案有人叛变,那人坏了规矩为何还活着?”
蝶儿警惕地扫了眼窗外,低声道:“是他收了手,留了一命。”
黑衣男子蹙了蹙眉,颔首:“知道了,此事一出,蝴蝶渊会被朝廷盯上,若有异样,及时撤离。”
“是,宗主。”
男子起身刚走两步,他回头嘱托道:“保护好他。”
蝶儿抱拳恭声道:“宗主放心。”
*
“找到了!”
渭水旁,女子眸光一亮,掀开幕篱,欣喜若狂地冲向不远处的一座凉亭。
细细打量着每块青砖,沈安离眼眶渐红,原来这座亭子千年前便已存在,这是她小时候时常玩耍的地方。
幼时向南眺望,可以看到自家那栋楼,只可惜她如今望去,只余芳草萋萋。
何时才能完成任务回家啊?东方煊都问她想要什么了?还不算喜欢吗?
沈安离神色惆怅地望着远处,似有所思,黑衣男子缓缓走来,在她身旁站定:“夫人找了半日,便是为了来这座亭下,观赏这片浅滩?”
“......”
等了半晌,无人应答,东方煊无奈地转身朝亭下石凳走去。
“对!”
忽然身后响起坚定的回应,沈安离收起惆怅的思绪,理所当然地回答了他。
“......”夫人耳背吗?
谁说只有男子结了婚会耳背?女子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