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弱水之畔,玄武大阵如同温柔的蓝色子宫,将疲惫的战士们护在怀中。
袁满靠着轩辕皓的肩,迷迷糊糊间感到右手传来细微的牵引。她猛地睁眼,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指尖虚点着她乌黑肿胀的手臂。一缕极淡的金色气流,正从他指尖渡来,所过之处,盘踞的魔气如潮水般退却,剧痛随之缓解。
(袁满内心:他醒了!他在帮我……)
“别动。”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依旧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袁满立刻不动了,乖乖让他处理,只拿眼偷偷瞧他。他脸色还是白得吓人,唇色浅淡,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深邃,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处,长睫低垂,掩去了所有情绪。
她心里又酸又软,小声说:“你昏迷的时候,我可厉害了。”语气里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
轩辕皓指尖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轩辕皓内心:看到了。)
这简单的回应,却让袁满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他替她驱散了大部分魔气,剩下的需要慢慢调养。“无碍了。”他收回手,气息又有些不稳。
“你快别说话了,好好调息!”袁满连忙扶他坐好,把自己当成人肉靠垫,让他能舒服些。
另一边,苏晓终于修好了几个关键的探测法阵,灵能棱镜重新亮起柔和的光芒。石猛吭哧吭哧地把受伤的玄武族战士搬到安全处,粗手粗脚地帮忙包扎。
而赤霄,依旧跪在原地,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无人理会他,也无人驱赶他。
三日后。
轩辕皓靠着深不可测的根基和界空之钥的残余滋养,伤势稳定下来,虽远未恢复,但已能自由行动。袁满右手的魔气被彻底清除,修为更是在连番恶战和净化神晶碎片的过程中彻底稳固在金丹后期,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她心念微动,青木剑、曜日剑意所化的金光、弱水剑气、以及一丝庚金锐气,四道不同属性的灵光如同乖巧的游鱼,在她周身盘旋飞舞,收发由心。
(石猛内心:乖乖,袁满妹子这进步速度,吓死人啊!)
这一日,朝阳初升,将弱水染上一层瑰丽的金红。
轩辕皓将众人召集到水府核心边缘,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最后落在那依旧被丝丝黑气缠绕的源初神晶上。
“此地暂安,然平衡脆弱。”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寂灭魔焱与烈阳神火皆未伤根本。最终对决,不可避免。”
袁满心头一凛:“在哪?”
“神魔战场遗址。”轩辕皓吐出几个字,仿佛带着硝烟与血锈的气息,“唯有那里,残留着足以彻底净化魔焱、或……终结一切的远古力量。”
(苏晓内心:神魔战场……听起来就好可怕……)
“我们必须去?”石猛捏紧了拳头。
“必须去。”轩辕皓看向他,眼神锐利,“不仅是净化神晶,更是阻止‘煌’与魔尊,将三界拖入永夜。”
他顿了顿,看向默立在远处的墨陨长老:“长老,我们需要横渡暴风海域。”
墨陨长老巨大的头颅缓缓点动:“暴风海域,时空紊乱,弱水至此亦化为怒涛。寻常舟楫,十死无生。”它示意玄岩。
玄岩上前,取出一枚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贝壳,递给袁满:“此乃‘定海神舟’,以我族万年蜕壳融合弱水精华所铸,可抵御海域风暴,辨识方向。愿它能助诸位一臂之力。”
袁满郑重接过:“多谢玄武族厚赠!”
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来到弱水与暴风海域的交界处。前方不再是死寂的墨色,而是怒涛翻涌,电闪雷鸣,仿佛天地之威在此咆哮。巨大的漩涡拉扯着一切,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伤疤,时隐时现。
定海神舟被抛出,遇风即长,化作一艘线条流畅、通体覆盖着青黑色甲壳、散发着厚重水灵之力的巨舟,稳稳停在怒涛边缘。
“走吧。”轩辕皓率先踏上甲板。
石猛搀扶着还有些虚弱的苏晓跟上。
袁满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经历了生死考验的水府,看了一眼那跪了三天三夜、仿佛失去魂魄的赤霄,心中暗叹,转身登船。
神舟升起一道蓝色光罩,破开怒涛,毅然驶入那片毁灭与混乱交织的海域。
船行一日,渐渐远离了弱水之滨的阴郁。虽然外界风暴依旧,但神舟之内却异常平稳。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厚重的铅云,洒在甲板上。
袁满独立船头,青衫在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中猎猎作响。她闭目凝神,四道灵剑——青木的生机、曜日的煌煌、弱水的幽深、庚金的锋锐——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在她周身流转飞旋,轨迹玄奥,隐隐构成一个循环不息的小天地。这是她结合自身特质与多次战斗感悟,自行摸索出的组合神通雏形。
(袁满内心:还不够圆融……但方向没错。)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白色外袍,轻轻披上了她的肩头,挡住了清晨的寒意。
袁满没有回头,嘴角却微微扬起。能这样悄无声息靠近她,又能让她全然生不起戒备之心的,只有一个人。
轩辕皓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向船头前方。那里,风暴更加猛烈,海天之间一片混沌,仿佛隐藏着吞噬一切的巨兽。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风暴与时空,看到了那片浸透了神魔之血、埋葬着远古秘辛的古老战场,看到了那无法回避的……命运终局。
“怕吗?”他忽然问,声音融在海风里,几乎听不清。
袁满收起灵剑,转头看他。朝阳的金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侧脸,也映亮了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
“你在,就不怕。”她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往他身边凑近了一点,汲取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轩辕皓没有看她,但披在她肩头的外袍,被他不动声色地又拢紧了些。深邃的目光依旧望着前方,那翻涌的暴风海域深处,命运的轨迹,正等待着他们去踏足。
定海神舟,破开万重浪,坚定不移地,航向那片决定三界未来的——神魔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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