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未曦是在一阵细微的纸张翻动声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陆夜北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轻薄笔记本,手边还摊开着几份厚厚的文件。他神情专注,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偶尔用钢笔在文件上标注什么。
这场景并不陌生,陆夜北经常早起处理公务。但今天,苏未曦莫名觉得那几份文件的封皮颜色有些特别,不是他平时看的蓝色或灰色项目报告,而是某种更厚重的暗红色。
“醒了?”陆夜北察觉到她的动静,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她,目光柔和下来,“吵到你了?”
“没有,”苏未曦揉了揉眼睛,撑着坐起身,“几点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还早,刚过七点。”陆夜北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床边,很自然地拿起一个软枕垫在她腰后,“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体贴,但苏未曦总觉得他今天看她的眼神里,比平时多了些更深沉的东西。
“是公司有急事吗?”她随口问。
陆夜北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沙发上那几份暗红色的文件夹拿了过来,递到她面前。
“这些,你先看看。”他的语气很平静。
苏未曦疑惑地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她翻开最上面一份,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条款和资产列表。她虽然不是金融专业,但基本的阅读能力还是有的。越往下看,她的眼睛睁得越大,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股权转让协议、不动产过户文件、信托基金设立委托书……涉及的资产数额庞大到让她眼花缭乱,甚至有几个她只在财经新闻里听说过的海外公司和基金名称。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夜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些是……?”
“我名下的一部分资产明细和转让文件。”陆夜北在她身边坐下,语气依旧平稳,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手续已经在走流程了,大部分会陆续转到你名下。”
苏未曦感觉自己拿着文件的指尖都在发麻。“一部分”?这只是“一部分”?那全部得有多少?
“为……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她脑子里一团乱麻,下意识地拒绝,“夜北,我不需要!你知道的,我有‘曦璨’,我能养活自己!而且这也太多了……”
“未曦,”陆夜北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听我说。”
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眼神深邃而专注:“这不是你需要不需要的问题,也不是多少的问题。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她明白他的决心:“商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陆氏树大招风,未来难免会有风浪。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你和孩子都能站在最安全的位置,拥有绝对的选择权和保障,不必受制于任何人、任何事。”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低沉而郑重:“这些资产,是壁垒,也是退路。有了它们,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或者什么都不做。你可以继续经营‘曦璨’,也可以环游世界,或者只是每天晒太阳、吃点心。选择权永远在你手里。”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是我作为丈夫和父亲,能给你们的,最实际、也最彻底的安全感。”
苏未曦看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坚定和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责任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攥紧,又酸又胀,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想起过去那些年,被养母一家像水蛭一样吸附、榨取,为了一点钱财尊严扫地的日子。那时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拥有一份安稳,不再为钱所困。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恨不得将他的整个商业帝国都捧到她面前,只为换她一个“无忧”。
这份心意,厚重得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想落泪的冲动,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文件坚硬的封皮边缘,声音闷闷的:“可是……这也太多了……我感觉像在做梦,一点都不真实……”她甚至开不了口去问具体数字,那串零会让她晕厥。
陆夜北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心底软成一片。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慢慢习惯就好。”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宠溺的纵容,“这些都是你的。”
苏未曦被他这话语和亲吻弄得心跳更快了。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然想起陆清清之前吐槽他“妻管严”的话,一个荒诞又贴切的比喻冒了出来。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用调侃来冲淡这过于沉重的氛围,声音还带着点鼻音:“陆夜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特别像那种……嗯,就是电视剧里演的,被老婆下了降头,昏了头要把全部身家拱手奉上的……终极版‘妻管严’啊?”
她学着他平时那种严肃的表情,夸张地眨眨眼,压低声音:“哇,大款!你这‘症状’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陆夜北看着她故意搞怪、试图活跃气氛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笑意。他非但没有否认,反而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握住她抠弄文件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语气笃定:
“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他顿了顿,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补充道,“而且,甘之如饴。”
苏未曦被他这直白又“厚脸皮”的承认彻底打败了,脸上的调侃表情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动容和汹涌的爱意。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把那些沉重的文件暂时推到一边,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熨帖的衬衫里,闷闷地说:
“傻子……”
声音带着哽咽,也带着无尽的依赖和幸福。
陆夜北回抱住她,大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像安抚一只受宠若惊的小动物。阳光洒满卧室,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里。
那些代表着巨额财富的文件静静躺在床边,但在这一刻,它们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对苏未曦而言,怀里这个愿意为她倾其所有、笨拙却无比真诚的男人,才是她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宝藏。
过了一会儿,苏未曦情绪平复了些,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还湿漉漉的,却闪着光。她看着他,小声说:“那……既然我是‘大款’了,今天早餐能不能多加一个流心芝士挞?”
陆夜北看着她终于恢复了点“元气”,眼底笑意更深,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纵容道:
“好。你想加多少都行。”
他心想,别说芝士挞,就算她现在想要把那家糕点店买下来,他也会立刻让周时砚去办。
看来这“妻管严”的症状,确实是越来越严重了。
而且,他丝毫没有痊愈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