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铮率领的西征军,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秦岭深处。
这鬼地方,真他爹的不是人待的!这是几乎所有西征军将士的心声。
抬头是遮天蔽日的古木,脚下是湿滑陡峭的羊肠小道,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在半山腰缭绕,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欧冶明准备的攀爬钩锁和防瘴药囊确实派上了大用场。
没有钩锁,好些近乎垂直的崖壁根本爬不上去;没有药囊,林子里那股子甜腻腻、闻多了就头晕眼花的瘴气,就能放倒一大片人。
即便是这样,行军速度也慢得像蜗牛,骡马经常失足坠崖,士兵们个个累得气喘如牛,浑身都被汗水和露水打得湿透。
“他爹的!这孟枭老儿倒是会挑地方!”卫铮骂骂咧咧地砍断挡路的藤蔓,她虽然武功高强,但在这种环境里,一身本事也施展不开,憋屈得很。
先锋官王铁柱带着人好不容易清理出一段路,前方却是一处更加险要的隘口,名叫“一线天”。
两座大山仿佛被巨斧劈开,只留下一条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狭窄缝隙,地势极高,易守难攻。
果然,还没靠近,就听见隘口上方传来嚣张的喊声和弓弦拉动的声音。
“下面的娘们军听着!此路不通!赶紧滚回去奶孩子吧!哈哈哈!”守隘的蜀军军官站在高处,得意洋洋,他占据地利,根本不怕下面的军队。
咻咻咻!几支稀稀拉拉的箭矢从上方射下来,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挑衅意味十足。
“狗日的!”王铁柱气得哇哇大叫,就想带着人硬冲。
“给老子站住!”卫铮一声厉喝,“你想让弟兄们挤在那窄缝里当活靶子吗?”
她眯着眼打量着那险峻的地势,眉头拧成了疙瘩。
强攻肯定不行,伤亡太大。绕路?探子回报,两边都是无法通行的绝壁,最近的可绕行路线得多走半个月!
就在卫铮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将军,或许…我可以试试。”
卫铮回头,看见说话的是神射手林挽月。这姑娘话不多,平时总是安静地擦拭着她的长弓,眼神像山里的鹰一样锐利。
“你怎么试?那狗军官缩在石头后面,只露半个脑袋,起码离地一百五十步开外,弓弩根本够不着!”卫铮皱眉。这个距离,已经远超普通弓弩的有效射程了。
林挽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解下了背上那张看起来比普通制式长弓更显古朴、弓身泛着暗沉光泽的长弓。
她又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特制的、箭杆更细长、箭簇呈三棱带血槽的箭矢。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队伍前方一块相对开阔的巨石上,身体微微下蹲,搭箭开弓。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与手中的弓融为一体。
她瞄准的不是那个叫嚣的军官,而是更高处的一小片天空,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山风呼啸,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飞扬,但她持弓的手稳如磐石。
所有士兵都屏息看着,连卫铮都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下一刻,林挽月手指一松。
嗡——!
弓弦发出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震鸣!
那支特制的箭矢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初速破空而去,划出一道近乎笔直的令人心悸的弧线,直奔隘口上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
隘口上,那名还在得意叫嚣的蜀军军官,声音戛然而止!
他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额头一凉,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噗嗤!
箭矢精准无比地从他露出的半个脑袋眉心射入,强大的动能甚至带着他的身体向后倒飞了一小段,才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整个隘口上方,瞬间死寂。
所有蜀军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指挥官,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额头那个小小的箭孔,正汩汩冒着鲜血和脑浆。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一百五十步以上!逆风!一箭毙命!这是何等恐怖的箭术?!这真的是人能办到的吗?
隘口下方,西征军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我的亲娘哎!林将军神箭!”
“一箭!就一箭!”
“吓死那帮龟孙子!”
卫铮也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猛地一拍大腿,狂喜道:“他爹的!好样的!林挽月!给你记头功!”
她立刻抓住时机,拔出战刀向前一指:“弟兄们!敌酋已死!随我冲上去!拿下隘口!”
“杀!”
主帅被神乎其技地射杀,守隘蜀军早已魂飞魄散,哪还有抵抗的勇气?被士气大振的西征军一个冲锋,就哭爹喊娘地溃散了。
险峻的一线天隘口,就此易主。
林挽月默默收弓,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箭只是随手为之。但所有西征军将士再看她时,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
卫铮看着前方依旧漫长的蜀道,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沉默的神箭手,心中豪气顿生:“孟枭老儿,你以为靠着这天险就能高枕无忧?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山险,还是老娘的箭利!”
西征之路,首战告捷!神箭手林挽月之名,开始在这艰险的蜀道上悄然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