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雄那庞大的身躯轰然砸进泥泞,溅起的血水泥点,仿佛给这场惨烈的大战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燕军还是凤鸣军,都出现了刹那的失神和难以置信。
称雄北地、凶名赫赫的“屠夫”贺拔雄…就这么死了?被凤鸣军的女帅,当着无数人的面,一剑穿心,毙于泥沼之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中军附近的小片区域。
下一秒——
“将军!!!”
贺拔雄残存的亲卫发出凄厉绝望的嚎叫,如同死了爹娘。
而与之相反的,是瞬间爆发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喜怒吼,从每一个凤鸣军将士的胸腔中迸发出来。
“大帅威武!!”
“贺拔老狗死啦!!”
“凤鸣军——万胜!万胜!万胜!!”
这欢呼声如同滚雷,迅速传遍整个战场。
主帅阵亡!
这个消息对于一支军队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尤其是对于此刻深陷泥泞、久战疲敝、粮草被烧、早已士气低迷的燕军来说,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拔雄一死,燕军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和组织的核心,彻底崩塌了!
“跑啊!”
“大将军死了!快逃命啊!”
“败了!彻底败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无论军官如何弹压、甚至砍杀逃兵,都无济于事。
幸存的铁浮屠、步兵、轻骑兵…所有燕军士兵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片地狱!逃离那些杀红了眼的凤鸣军女人!
整个燕军彻底乱了套,丢盔弃甲,狼奔豕突,互相推搡践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狂地向北逃窜。
“想跑?问过老娘手中的刀没有!”卫铮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溃逃的敌军,眼中凶光爆射,她岂会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天赐良机?
“全军听令!”李昭华强忍着脱力和伤势,声音依旧清越,却带着冰冷的杀意,“追击!衔尾追杀!十里之内,我不要看到一个站着的北地蛮兵!”
“得令!”
憋屈了太久的凤鸣军将士们,此刻如同出闸的猛虎,咆哮着追杀了上去。
这场面,彻底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尤其是那些身披重甲的铁浮屠残兵,此刻成了最大的笑话和悲剧。
他们想跑,可沉重的铁甲在泥泞中成了催命符,每迈出一步都艰难无比,速度慢得像蜗牛。
而身后,卫铮亲自带着钩镰枪队追了上来。
“钩马腿!拽翻他们!”卫铮厉声喝道。
女兵们如同灵活的猎豹,追上去,专门针对那些铁乌龟的马腿,钩镰枪一勾一拽。
噗通!噗通!
不断有铁浮屠连人带马惨叫着摔倒在泥地里,沉重的铠甲让他们如同被翻过来的乌龟,根本爬不起来,只能绝望地看着追兵赶上来的刀枪。
甚至不需要动手,很多摔倒在深泥坑里的铁浮屠,挣扎几下就直接被泥浆淹没溺毙!
轻步兵和轻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泥泞的道路让他们步履维艰,而凤鸣军的追击却异常凶猛。
石红绡带着她的红巾营,如同鬼魅般在溃兵中穿梭,专门截杀那些还想组织抵抗的小股军官,或者抢夺战马试图逃跑的将领,进一步加剧着混乱。
玄甲卫虽然疲惫,但也组队进行高效的追击射杀,用手弩点射逃兵的后心。
甚至城头上还能动弹的弓弩手,也在进行最后的抛射,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让溃逃的燕军魂飞魄散。
惨叫声、求饶声、落水声、以及凤鸣军复仇的喊杀声,取代了之前的战鼓和号角,成为了战场的主旋律。
泥泞的大地,彻底变成了燕军的坟场。
不断有人被追上砍倒,被同伴踩踏致死,或者失足滑进深水坑淹死。
鲜血将更大范围的泥地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这场追击,一直持续了十余里!
直到溃兵彻底逃远,逃入了更北面的丘陵地带,而凤鸣军也实在疲惫不堪,李昭华才下令停止追击。
将士们站在泥泞中,拄着兵器,望着漫山遍野狼奔豕突的溃兵背影,望着遍地狼藉的敌军尸体和丢弃的军械旗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
乌云散去,甚至有一缕夕阳的金光刺破云层,照射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战场上。
映照着将士们疲惫却兴奋的脸庞,映照着那面依旧傲然矗立在云州城头、沾满血污却猎猎作响的“凤鸣玄甲”战旗。
赢了!
一场看似不可能的大胜!
“清点战场!救治伤员!收兵!”李昭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威严。
“万岁!”
“我们赢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胜利的荣耀,终于彻底爆发出来,响彻云霄。
泥沼葬雄兵,凤鸣震天下!
经此一役,凤鸣军之名,必将传遍四海,再也无人敢小觑这支由女子撑起的赫赫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