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姬强撑着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从长春宫中逃离出来。
一回到永和宫,她脸上那点勉强的笑容瞬间垮掉。
“凭什么……凭什么人人都能生,就本宫生不了!”
她猛地将桌上的瓷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她地位卑微,好不容易得了圣宠,以为能母凭子贵,在这后宫站稳脚跟,却发现自己竟在子嗣上如此艰难!
夜,白蕊姬摒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心底却一片冰凉。
酒意上涌,视线开始模糊。
她晃了晃晕沉的脑袋,眼前浮现的,竟然……不是皇上那张脸……
而是……李玉。
是那个被皇上从御前打发到她这永和宫来的总管太监,李玉。
他平时总是沉默寡言,行事却沉稳可靠,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默契,仿佛早就认识了一般。
怎么会想起他?一个太监……
“李……玉……”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李玉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酒气,看到满地狼藉和那个趴在桌上的人。
李玉眉头微蹙,快步上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带着劝慰:
“玫主儿,您喝醉了。酒大伤身,奴才让人扶您去歇息吧。”
白蕊姬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
“我没醉!……你坐下,陪……陪我喝!”
李玉本想拒绝,可看着她眼中的泪光,拒绝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而且……他自己也发现,自从被调到这永和宫,面对着这位性格娇纵的主子,他脑海里那个属于惢心的影子,不知何时竟渐渐模糊,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了。
鬼使神差地,他真的坐了下来,拿过一个干净的酒杯,默默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
寂静的殿内只剩下酒杯轻碰的声音。
白蕊姬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李玉面前,低头看着他。
李玉也抬起头,望向她。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是酒精在作祟?还是两个同样失意,同样渴望一点温暖的人,不由自主的靠近?
目光纠缠,呼吸交织。
下一瞬,李玉猛地站起身,一把将白蕊姬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的床榻,将她轻轻放在了柔软的锦被之上。
他俯身,看着她因醉意微微泛红的脸,声音沙哑:
“主儿……您真的醉了。”
白蕊姬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交织的身影,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虽然李玉是个太监,身体残缺……
但双手健全。
—— ——
第二日,大封六宫的旨意传来,各宫主子齐聚聆听旨意。
“嘉嫔金玉妍,晋为嘉妃!”
“纯嫔苏绿筠,晋为纯妃!”
“婉嫔陈婉茵,晋为婉妃!”
“玫贵人白蕊姬,晋为玫嫔!”
“仪贵人黄绮莹,晋为仪嫔!”
“花贵人阿箬,晋为花嫔!”
“官女子海兰,复位为答应!”
进忠宣布完旨意,满场寂静。
除了复位的海兰……所有妃嫔,位分全部超过了刚刚晋封为嫔的青樱。
就连和她同为嫔位的白蕊姬,黄绮莹和阿箬,也都拥有了封号。
唯独她青樱,空有一个嫔位,连个封号都没有。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打压。
姜云舒:如何呢,又能怎?如何呢~又能怎~~
海兰首先忍不住,替自己姐姐抱不平,急声道:
“进忠公公!这……这怎么可以?!是否宣错了旨意,延禧宫已有青樱姐姐为主位,如今阿箬……花嫔也同在延禧宫,这岂不是一宫有了两位主位?这于宫规不合啊!”
进忠闻言,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准的微笑,目光扫过死死攥着帕子的青樱,缓缓开口:
“海答应此言差矣。皇上特意吩咐了……”
“不管那拉嫔娘娘日后如何受封,这延禧宫里,明明白白,只有花嫔娘娘一个主位。”
青樱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而一旁的阿箬则是喜从天降,她虽然无宠,但是她肚子争气,竟然还压过了原本的主子青樱,成了延禧宫唯一的主位。
“嫔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忠没再多说,缓缓退下,转身的瞬间,脸色瞬间切换。
他虽然不知道姜云舒为何如此讨厌青樱……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她讨厌的人,就不该过的舒心,甚至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他现在不能说出来,他可不想让姜云舒觉得自己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他怕她害怕自己。
—— ——
册封的旨意过后,御花园内,秋千架轻轻晃荡。
青樱正与海兰坐在上面,一个噘着嘴不高兴,一个满脸写着心疼。
恰逢白蕊姬带着宫女路过,见青樱对她视若无睹,心中冷笑,给身边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立刻上前一步,扬声问道:
“秋千上坐着的是哪位?见了我们玫嫔娘娘,还不过来行礼?”
青樱像是没听见,依旧晃着秋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海兰见状,只得先行礼:
“回玫嫔娘娘,这是延禧宫的那拉嫔娘娘啊。”
白蕊姬故意拖长了调子,上下打量着青樱,语气充满了嘲讽:
“哦?那拉嫔?”
她故作疑惑地想了想,
“这宫里……有这号人吗?本宫怎么不知道?”
青樱被她的轻视气得脸色发青,终于开口:
“玫嫔得宠这么久,既如此不知礼数吗?”她侧头对惢心道,
“惢心,去给她演示一下,该如何给本宫行礼。”
惢心一脸为难,小声提醒:
“主儿……玫嫔娘娘与您平级,而且……她有封号……”
这按规矩,平级妃嫔相见,只需互相见平礼,何况对方还有封号,地位本就隐隐高半头。
青樱不满地瞪了惢心一眼。
惢心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对着白蕊姬行了个标准的礼,又转身对着青樱道:
“嫔妾永和宫白氏,给那拉嫔请安。”
白蕊姬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直接被气笑了:
“演示?”她上前一步,
“你我平级,我尚有封号在身!你一个入宫后便无宠的嫔,凭什么要本宫恭恭敬敬给你行礼?”
她冷哼一声,
“你也配?”
海兰见姐姐受辱,急忙帮腔:
“玫嫔娘娘此话未免太过难听!姐姐到底是潜邸时就伺候皇上的老人了,如今还怀有龙胎……”
“龙胎?” 白蕊姬打断她,笑声更冷,
“她伺候皇上?她伺候过皇上几回啊?” 她的目光扫过海兰,
“还有你,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滚开!”
她翻了个白眼,最后看向青樱的肚子,语气极尽讽刺,
“身孕?呵,这身孕如今在宫里,还少见吗?”
海兰被骂得眼泪直流,拉着青樱的衣袖哭诉:
“姐姐!她竟如此欺辱你,咱们去告诉皇上!她只不过是有个封号而已,比你就高了那么一点点,竟然如此猖狂!”
青樱被海兰这么一拱火,也觉得有理,深吸一口气,对着白蕊姬说道:
“即便如今后宫姐妹大多有孕,也是不同的。本宫与皇上……有青梅竹马之情分。玫嫔还是多多去安华殿祈福,早日自己也怀个皇嗣才是正理。”
白蕊姬瞬间炸了,指着青樱的鼻子就要开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