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是个行动派,既然决定了要试试,便立刻开始了她的学习计划。她首先找到了理论上最有经验的姜云舒和白蕊姬。
第一课:姜云舒的“温水煮青蛙”理论
姜云舒放下手中的书,斟酌着用语:
“欢欢,感情之事,急不得。你可以先从日常接触开始,比如……偶尔送些他可能需要的小物件,不必太贵重,但要贴心。或者,在他当值时,不经意地出现,简单说两句话,让他慢慢习惯你的存在……”
她试图将那些与进忠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拆解成可以理解的步骤。
意欢认真听着,拿出个小本子(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记下:
“送东西,出现,说话。”
她点点头,表情严肃得像在记武功秘籍。
第二课:白蕊姬的“主动出击”实践
白蕊姬的方法就直白多了:
“哎呀,欢欢你看我!喜欢就得让他知道!制造机会啊!比如假装不小心把帕子掉他跟前,或者借口问路让他带你一段,再不然就学我,直接一点,撩他!”
她说着,还示范性地朝旁边路过的仿生人小太监抛了个媚眼。(后被李玉发现哄了半宿)
意欢看着白蕊姬那娇俏灵动的模样,又拿出镜子看看自己冷冰冰的脸,眉头紧锁。她尝试着弯了弯嘴角,那笑容却显得有几分……杀气腾腾。她如实记录:
“掉东西,问路,笑。” 但对自己能否执行表示怀疑。
理论课程结束,意欢觉得还不够。她认为,既然目标是男性,那么男性视角的建议或许更关键。于是,她找到了进忠和李玉。
第三课:李玉的“体贴关怀”论
李玉被意欢堵住,面对这位冷面娘娘的请教,他冷汗都快下来了。只能谨慎地选择措辞:
“这个……或许可以从关心他的日常起居入手?天冷了提醒添衣,值夜时送些热食……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善意。”
这是他所能理解的、最稳妥的示好方式。
意欢记下:
“提醒穿衣,送吃的。” 这听起来比……笑,容易点。
第四课:进忠的“投其所好”说
进忠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着一脸求知欲的意欢,觉得这事既荒谬又有点好笑。他挑了挑眉,带着点戏谑:
“进保那小子?他脑子简单,最喜欢两样:好吃的,和……偷懒。你要是能弄到御膳房新出的点心,或者在他忙得脚不沾地时帮他个小忙,比什么都强。”
意欢迅速记录:
“送好吃的,帮干活。” 这个听起来最具体,似乎可行。
意欢拿着记满了“知识点”的小本子,开始了她的实践。
她真的去找了进保。第一次,她拿着一个小巧的暖手炉,在进保下值的路上拦住他,面无表情地递过去:
“给你。”
进保吓得差点跪下,连连摆手说不敢要。
失败!
第二次,她看到进保抱着一堆文书走得匆忙,想起“帮干活”的要点,上前直接拿过一半。结果因为她气场太强,动作又太突然,进保手一抖,剩下的文书撒了一地,两人在一片狼藉中面面相觑。
失败!
第三次,她特意带了碟看起来很好吃的糕点,等在进保常经过的宫道。结果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进保,
也不说话,就笑。
直接把糕点盒子塞他怀里,把进保笑得心里发毛,糕点都没敢吃。
失败!
几天下来,意欢沮丧地发现,她严格按照教程行事,结果却似乎……适得其反?进保现在看到她就想绕道走。
她回到承乾宫,将那本写满了笔记的小本子往桌上一放,对着姜云舒和白蕊姬,语气里带着一丝挫败:
“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了。送东西,出现,说话,笑,提醒穿衣,送吃的,帮干活。”
她一一列举,
“但是,他好像……更怕我了。”
她抬起眸子,里面满是迷茫:
“我总结了一下,没学会。”
姜云舒和白蕊姬看着意欢那副认真做任务却完全搞砸了的模样,是又好笑又心疼。她们意识到,对于情感感知天生淡薄的欢欢来说,那些寻常男女之间暧昧试探,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白蕊姬扶额叹气:
“欢欢啊,你这哪是追人,你这简直是上级视察工作外加恐吓啊!”
姜云舒也忍俊不禁,柔声道:
“欢欢,或许……你不需要学这些。做你自己就好。如果那个人真的与你有缘,他自然会看到真实的你。”
意欢似懂非懂,但“做自己”这个指令,她倒是听明白了。只是,她自己……又该怎么去做呢?她看着那个小本子,第一次觉得,谈恋爱比分析能量波动和执行刺杀任务要难太多了。
姜云舒接过那本写满歪扭字迹的攻略,指尖抚过“笑要露齿”旁边画的狰狞嘴角,轻叹:
“欢欢,感情不是布阵。”
白蕊姬抢过本子念:“第三步,若对方躲避,可制造肢体接触……你该不会把进保堵在墙角了吧?”
意欢抿唇:“他翻墙跑了。”
回忆中—— ——
御茶房檐角
进保抱着食盒蹲在飞檐阴影里,似乎在躲避什么人。对下面喊话的小太监摆手:
“就说我闹肚子!”
他掰开豆沙包,眼前却浮现那双冰晶似的眸子。昨日她强塞来的伤药还揣在怀里,当时他不过被纸张划了道口子。
雪夜宫道
意欢拎着食盒立在风口,看见进保缩着脖子走来。她上前将盒子递去,斗篷簌簌落满雪珠:
“炙鹿肉。”
进保吓得后退,食盒摔出油纸包。他忽然发现每张油纸都印着梅花,正是他昨日赞叹过的那株宫梅。
“奴才……”
他抬头时,见她发间沾着雪,竟鬼使神差道,
“小主站风口会着凉。”
—— ——
“然后呢?”白蕊姬激动地扯住李玉的袖子。
意欢歪在引枕上剥松子:“他说告退,就跑了。”
姜云舒把茶盏推给她:“但他记得提醒你避风。”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意欢忽然起身:“该去御茶房了。”
“这么晚?”
“他值夜。”她系上斗篷,“今日学……偶遇。”
寅时御茶房
进保正对着炉火打盹,忽见门帘掀开。舒嫔端着空茶盏进来,裙摆沾着晨露:
“本宫渴了。”
他手忙脚乱沏茶,偷瞥她冻红的指尖。递茶时碰到她手心,两人同时缩手,茶盏跌碎在地。
“奴才该死!”
她弯下腰去拾碎片,忽然说:
“梅花开了,风景会不会很美。”
他愣愣抬头,只见她从袖中取出枝红梅,起身插进一旁的瓷瓶中,待她转身离去时,一枚松子从斗篷中滚落,停留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