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姬昌却装作不懂的样子,
姬昌忍不住伏身更低,声音丝毫不见惊慌:“臣…愚钝。不知身犯何罪,竟劳大王亲自垂询。请大王明示。”
“哼!”帝辛冷哼一声,猛地一拍龙案!
砰然巨响震得群臣一颤!
“凤鸣西岐!闹得天下沸沸扬扬!诸侯侧目,万民议论!皆言……天命已移,当归西岐!”帝辛目光如利刃,直勾勾的盯着姬昌:
“你身为四方诸侯之首,受国重恩,对此等动摇国本之谣言,非但不加制止,澄清视听,反而……推波助澜,受那‘祥瑞’之贺!你还敢说不知罪?”
诛心之问!
帝辛先发制人,直接将“凤鸣西岐”事件直接定性为姬昌主导的“动摇国本”之罪!
姬昌深吸一口气,依旧不抬头,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
“大王明鉴!凤鸣岐山,实乃天降异象,非人力所能为!
臣……当时亦惶恐万分!然百姓皆见,万目睽睽,臣又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至于受贺……”他语气转为悲凉:
“臣身为西伯侯,治理一方,偶有天象,百姓感念王化,自发庆贺,臣……若强行禁止,岂不更寒了民心,显得臣心中有鬼?
臣……一心忠于大王,忠于殷商,绝无二心啊!此心…天地可鉴!”
言辞恳切,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巧言令色!”帝辛厉声打断,眼中讥讽之色更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西伯侯!那你告诉孤,为何梅伯持孤敕令前往,命你入朝解释,你却百般推诿,以政务繁忙为由,拒不奉诏?
竟然还以礼物贿赂。
若非闻太师大军压境,你是否……还打算继续称病不出?!这也是你的忠心?”
图穷匕见!
帝辛直指其姬昌抗旨不遵!
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
比干、商容等老臣面露忧色;
费仲、尤浑则暗中冷笑;
闻仲手按剑柄,面目含煞!
姬昌身躯不由的微微颤抖,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烁,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王明鉴……”姬昌的声音哽咽起来:“臣岂敢抗旨!实在是西岐连年灾荒,民生凋敝,政务如山……
臣唯恐离境之后,生民有失,辜负大王托付之重啊!
臣一片苦心,皆是为了大王江山稳固!若大王认为臣有罪……
臣甘愿领受!”
说罢,竟呜咽出声,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一副忠臣蒙冤,心系黎民的悲壮模样,竟然想当场撞死在大殿之上。
帝辛名手里这是姬昌在以退为进!
将抗旨之罪巧妙转化为“勤政爱民”的苦心!
帝辛死死盯着姬昌,胸中怒火翻腾!
帝辛此刻深知西伯侯姬昌的虚伪狡诈,却一时难以抓住其话语中的致命破绽!
强行治罪,恐失诸侯之心;轻易放过,则威严扫地!
“好……好一个勤政爱民的西伯侯!”
帝辛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凛冽的杀意:“既然如此‘忠心’,那便留在朝歌!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也让孤……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勤政’的!
也顺便看看西岐离开了你这个西伯侯,是否会出现差错!”
“传孤旨意!”帝辛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西伯侯姬昌,年事已高,旅途劳顿,特许其留居朝歌‘静养’!无孤手谕,不得离京!西岐政务,暂由世子伯邑考代理!退朝!”
不等姬昌反应,帝辛袖袍一拂,转身离去!
留下满殿愕然的群臣,伏在地上的姬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虽是软禁!
但是这是帝辛对姬昌巧言令色的妥协!
姬昌觉得,只要自己在朝歌好好活动一番,不需要多久,自己就能回到西岐。
……
下朝之后,帝辛独坐于偏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子,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姬昌那副“忠肝义胆”、“忍辱负重”的表演,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帝辛的心头。
“大忠似奸……此獠不除,终成心腹大患。”
帝辛低声自语,眼中杀机闪烁。
他深知姬昌能量,此人善于收买人心,根基深厚,若放虎归山,西岐必成燎原之火!
但……此刻直接诛杀,无疑坐实“暴君”之名,更会逼反天下诸侯,正中某些人下怀。
“商容、比干……”帝辛脑海中闪过两位老臣刚正不阿的面容,微微摇头。
此二人,治国之能臣,却非弄权之酷吏。
此等阴私之事,绝不能让他们知晓。
“来人。”帝辛声音淡漠。
“臣在!”内侍躬身听命。
“传费仲、尤浑……偏殿觐见。记住……要隐秘。”
片刻后,偏殿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费仲、尤浑二人弓着身子,脚步轻快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谄媚与一丝不解。
他们深知深夜被密召,绝非寻常。
“臣等叩见大王!大王万年!”二人跪伏在地,声音带着万分刻意的谦卑。
帝辛并未拿上开始说话,殿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
“姬昌……今日殿上表现,你二人都看到了?”
帝辛平静的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让费仲、尤浑心底一惊。
“看……看到了!”费仲连忙磕头:“那姬昌巧舌如簧,虚伪至极!竟将抗旨不遵说成为了黎民百姓!其心……当诛!”
尤浑也赶紧附和:“正是正是!臣观其面相,鹰视狼顾,绝非人臣之相!留他在朝歌,必是祸患!”
帝辛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哦?那依你二人之见……该如何处置这等‘忠臣’呢?”
费仲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压低声音:“大王…姬昌老迈,一路奔波劳顿,若在朝歌‘水土不服’,突发恶疾,暴毙而亡,也是……天数使然啊!”
话语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尤浑也阴恻恻地补充:“或者…安排一二‘狂徒’,于街市冲突,‘失手’伤了侯爷性命;
亦或是府中走水;
总归有的是法子,让他‘合情合理’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