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山路上，车灯像两把微弱的刀，劈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陈阳坐在副驾，手一直攥着口袋里的电击器，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外壳 —— 脑子里全是家门口粉笔字的痕迹，“别找账本，否则你永远见不到妞妞”，每个字都像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有五公里到王家村。” 林羽的声音打破沉默，她盯着前方蜿蜒的山路，眉头皱得很紧，“李队，让后面的兄弟把车灯关了，用夜视仪跟紧，别惊动里面的人。”
对讲机里传来李队长的回应：“收到，已经让兄弟们切换设备了。王磊，你再确认下位置，副县长情妇的老家具体在村东头哪一户？”
后座的王磊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是村东头第三户，红砖墙，门口有棵老槐树，我去年跟王局长送文件去过一次，记得很清楚。她老家平时没人住，只有过节才回来，所以账本藏在那儿很安全。”
陈阳突然开口：“老吴的人会不会已经在村里布控了？他既然能提前埋伏，肯定知道我们会来王家村。”
林羽点头：“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不能直接进村，先在村外的山头上观察，等确认安全了再行动。另外，我让技术队查了老吴的背景，他不仅是开发商，还是市里一个‘企业家协会’的副会长，这个协会里很多人都跟副市长有利益往来，这次他带的人，很可能是协会里的‘打手’。”
车子在离王家村一公里的山脚下停下，李队长带着两个队员先去侦查。陈阳靠在车边，望着村里零星的灯火，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 妞妞还在妻姐家，虽然有警察守着，但那些人连孩子都敢威胁，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手段？
“别担心。” 林羽递过来一瓶温水，“我刚跟守在你妻姐家的兄弟联系过，一切正常，妞妞已经睡着了，睡前还说要等你回去给她讲题。”
陈阳接过水，眼眶有点热。他想起妞妞第一次拿到新书包时的笑脸，想起王小梅说 “想考大学” 时的眼神，这些孩子的期待，就是他撑下去的理由。
半小时后，李队长回来了，脸色凝重：“村里不对劲，村东头那户的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抽烟，看穿着像是老吴的人，手里还拿着钢管。另外，村西头也有两个人放哨，应该是把村子围了一半，想等我们进去再动手。”
王磊急了：“那怎么办？账本还在里面，要是被他们拿走，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别慌。” 林羽拿出地图，用手电筒照着，“王家村后面有一条小路，通到后山，我刚才查了卫星地图，那条路能绕到那户人家的后院。我们从后山过去，悄悄潜入，拿到账本就走，尽量不跟他们正面冲突。”
李队长点头：“我带三个队员从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从后山走，拿到账本后用对讲机联系，我们在村外的路口汇合。”
分配好任务，陈阳、林羽和王磊沿着后山的小路往村里走。山路崎岖，满是碎石和杂草，陈阳走在最前面，用手电筒照路，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 他怕踩响石头，惊动埋伏的人。
快到那户人家的后院时，王磊突然拉住陈阳：“等等，后院的墙根下有个狗洞，上次我来的时候看到过，能钻进去。”
陈阳和林羽跟着王磊绕到墙根，果然有个半米高的狗洞，里面铺着干草，应该是平时用来给流浪狗躲雨的。林羽先钻进去，确认后院没人，才招手让他们进来。
后院里堆着一堆柴火，角落里有个压水井，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羽用手电筒照了照正屋的门，发现门没锁，虚掩着，里面黑灯瞎火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心点，可能有埋伏。” 林羽掏出腰间的警棍，轻轻推开房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陈阳用手电筒四处照，看到正屋的炕上铺着破旧的被褥，炕边有个掉漆的衣柜，墙角堆着几个蛇皮袋，里面装的像是粮食。
“账本藏在炕洞里。” 王磊走到炕边，蹲下来，用手敲了敲炕面，“上次我看到她把一个铁盒子放进炕洞，应该就是保险柜。”
李队长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正面的人被我们引开了，你们抓紧时间，最多十分钟，他们就会发现不对劲！”
陈阳立刻蹲下来，和王磊一起掀开炕砖。炕洞里果然有个黑色的保险柜，半米高，上面落满了灰尘。王磊输入密码 —— 副县长女儿的生日 只听 “咔哒” 一声，保险柜开了。
里面的东西让陈阳和林羽都愣住了 —— 除了一本厚厚的账本，还有一叠协议和几张银行卡。林羽拿起账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 “收礼记录”，每一页都记着时间、送礼人、金额和事由：
“2022 年 3 月 15 日，赵卫东，50 万，盛景地产拆迁项目审批”
“2022 年 6 月 20 日，张副局长，20 万，教育局专项资金协调”
“2023 年 1 月 10 日，老吴，80 万，城郊楼盘土地出让金减免”
“2023 年 9 月 5 日，市交通局李科长，15 万，乡村公路改造项目分包”
每一笔记录都清清楚楚，甚至还附带着银行转账的小票和送礼人的签字。陈阳翻到最后几页，发现还有一笔更大的记录：“2024 年 2 月 28 日，匿名，100 万，‘教育扶贫款’挪用协调”，下面还画了个五角星，旁边写着 “市里领导”。
“市里领导？” 林羽的眼神一凛，“难道就是副市长嘴里的‘更大的人物’？”
王磊凑过来看，脸色瞬间变了：“这个‘教育扶贫款’，就是去年市里下拨的 1000 万，本来是给全县贫困学校盖教学楼的，没想到被挪用了 100 万，还记在‘市里领导’名下！”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吼声：“里面的人出来！别躲了！我们已经包围了！”
是老吴的声音！陈阳赶紧把账本和协议塞进随身的背包里，林羽对王磊说：“你从狗洞出去，去村外的路口等我们，我们从正门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王磊刚要反驳，陈阳已经推着他往狗洞走：“快走！账本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你得把账本安全带出去！”
王磊咬了咬牙，钻过狗洞，消失在夜色里。陈阳和林羽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个男人围住了。老吴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把砍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陈主任，林警官，别来无恙啊？把账本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账本已经被我们的人带走了。” 林羽举起警棍，“老吴，你涉嫌挪用教育经费、故意伤害、非法拘禁，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投降？” 老吴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上！把他们抓起来，我就不信账本找不到！”
几个男人立刻冲上来，陈阳和林羽背靠背站着，陈阳用电击器对付左边的男人，林羽用警棍打右边的，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但对方人多，很快就占了上风，陈阳的胳膊被钢管砸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村外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老吴的脸色变了：“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会来这么快？”
“是我报的警。” 王磊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他带着李队长和几个警察跑过来，“我从狗洞出去后，就给李队长打电话，让他赶紧带人打进来！”
老吴知道大势已去，想转身逃跑，却被李队长一把抓住，按在地上：“老吴，你跑不掉了！”
警察把剩下的人都控制住，陈阳揉着胳膊，走到老吴面前：“你跟市里的那个‘领导’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挪用教育扶贫款？”
老吴把头扭到一边，不肯说话。林羽蹲下来，拿出账本，翻开最后几页：“你不说也没关系，账本上都记着，我们只要把账本交给市纪委，很快就能查到他是谁。”
老吴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却还是没开口。李队长让人把老吴带走，对陈阳说：“先把账本带回局里，连夜审讯老吴，一定要让他说出那个‘领导’的名字！”
回到刑侦队，已经是凌晨三点。陈阳、林羽和李队长坐在审讯室外面，看着里面的老吴。审讯员拿着账本，一条一条问他，老吴一开始还抵赖，直到审讯员拿出他给副县长转 80 完的银行流水，他才松口。
“那个‘领导’是市里的刘副市长。” 老吴的声音带着颤抖，“去年的教育扶贫款，是刘副市长让副县长挪用的，100 万给了我，让我用来打通楼盘的审批关系，剩下的 900 万，大部分都被刘副市长和副县长分了，只有 100 万给了几个贫困学校，还都是用来做表面功夫的。”
陈阳和林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 竟然是刘副市长！他是市里的二把手，权力很大，要是他出面压案，这个案子很可能会不了了之。
“账本呢？” 陈阳突然想起什么，“账本一定要保管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李队长点头：“已经交给物证科了，锁在保险柜里，有两个人 24 小时看守，不会出问题。”
就在这时，林羽的手机响了，是市纪委的张书记打来的。她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什么？刘副市长打招呼，说这个案子‘影响不好’，让我们先暂停调查？……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羽的声音带着沉重：“张书记说，刘副市长刚才给市纪委的王书记打电话，说我们‘过度执法’，还说账本里的记录‘可能是伪造的’，让我们先把案子压一压，等‘市里研究后再决定’。”
“伪造的？” 陈阳握紧了拳头，“账本里有银行流水和签字，怎么可能是伪造的？他这是想包庇刘副市长，销毁证据！”
王磊也急了：“那怎么办？要是案子被压下来，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那些被挪用的经费也追不回来，孩子们还是得不到帮助！”
林羽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我们不能等‘市里研究’，刘副市长的关系网很广，要是等下去，账本可能会被调换，老吴也可能翻供。我们得想办法，把账本和老吴的供词匿名举报给更高级别的纪委，比如省纪委，这样才能避开刘副市长的关系网。”
陈阳眼睛一亮：“匿名举报？可是怎么举报才能确保安全？省纪委的联系方式我们不知道，而且要是被刘副市长的人发现，我们和家人都会有危险。”
林羽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我有个大学同学，现在在省纪委工作，负责信访举报。我们可以把账本的复印件和老吴的供词录音发给她，让她转交给省纪委的领导。但是，这个过程必须非常小心，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比如用匿名的邮箱，发送加密文件，还要避开市里的网络监控 —— 刘副市长在市电信局有人，我们的通话和邮件可能会被监控。”
王磊点点头：“我知道一个网吧，在城郊的小巷里，没有实名登记，网络也是独立的，不会被监控。我们可以去那里发邮件，另外，账本的复印件不能用刑侦队的打印机，得去外面的打印店，用现金付款，不留下个人信息。”
陈阳看着林羽和王磊，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好！就这么办！现在就去准备，我们不能给刘副市长任何机会！”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李队长突然跑过来，脸色苍白：“不好了！物证科的保险柜被撬了！账本不见了！”
陈阳和林羽都愣住了 —— 账本不见了？是谁干的？是刘副市长的人，还是老吴的同伙？
“赶紧查监控！” 林羽立刻说，“看是谁撬的保险柜，往哪个方向跑了！”
监控很快调出来了，画面里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用工具撬开了保险柜，拿走了账本，然后从后门逃跑，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被挡住了，看不清。
“是刘副市长的人！” 老吴的声音从审讯室里传来，“他们肯定是来销毁账本的！刘副市长说过，要是我被抓，就毁掉所有证据！”
陈阳的心里一沉 —— 账本没了，只有复印件和供词录音，证据不够充分，要是刘副市长否认，省纪委可能也很难立案。
林羽却突然冷静下来：“别慌，我们之前已经把账本的内容拍照存档了，每一页都拍了，而且老吴的供词也录了音，这些都是证据。另外，我刚才让技术队查了那辆黑色轿车的轨迹，发现它往市纪委的方向开去了 —— 他们可能想把账本交给王书记，让他销毁！”
“那我们赶紧去市纪委！” 陈阳立刻站起来，“不能让他们销毁账本！”
林羽点头：“李队长，你带人大去市纪委门口守着，拦住那辆黑色轿车。我和陈阳、王磊去网吧发邮件，把照片和录音发给省纪委的同学，双管齐下！”
分配好任务，陈阳他们立刻出发。车子往城郊的网吧开去，路上，陈阳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暗暗发誓：就算账本被销毁，他也要把刘副市长和副县长的罪行揭露出来，为那些孩子讨回公道！
只是他没料到，刘副市长的人不仅想销毁账本，还在网吧周围设了埋伏 —— 他们知道，陈阳他们肯定会用匿名的方式举报，所以早就盯着城郊的网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