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被爆破装置炸开的瞬间，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伴随着震耳的喝令声，突击队员如潮水般涌入。
吴晴雪趴在指挥车的观察镜后，手指紧紧抠着车座边缘，视线死死盯着屏幕上实时传回的画面——
狙击手的红点始终锁定在王少的肩头，他刚要去摸藏在桌下的电击器，就被破门而入的警员一记擒拿按在地上，手腕瞬间被铐住时，那只戴着劳力士的手还在徒劳地挣扎。
二叔试图掀翻铁架阻拦，却被侧身冲来的防暴队员轻松架开，灰色夹克的领口被扯得歪斜，露出里面松垮的衬衫。
其他亲戚更是吓得缩在角落，方才在电话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一个个被警员反剪双臂带出仓库，脚下的碎玻璃被踩得咯吱作响。
那些精心布置的绊索、涂了胶水的地面，在训练有素的警察面前形同虚设——队员们踩着战术靴轻松跃过障碍，手电光扫过墙角的麻袋，里面装着的“诱饵”零食撒了一地，更显得狼狈可笑。
“人质安全！”耳麦里传来突击队长的声音时，吴晴雪猛地站起身，几乎要撞开车门冲下去。
屏幕里，父母被搀扶着走出仓库，母亲的跛脚在不平的地面上微微踉跄，父亲正回头怒视被押走的王少，嘴角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吴晴雪再也忍不住，推开副驾驶的门就朝那边跑，风掀起她的衣角，眼泪早就模糊了视线。
“爸！妈！”
她扑进母亲怀里时，对方还在发愣，直到摸到女儿后背温热的泪水，才猛地回神，搂住她哽咽道：“小雪，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父亲站在一旁，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间漏出的呜咽比哭声更让人心酸。
远处，王少被塞进警车时还在叫嚣，却被警员冷冷瞥了一眼：“老实点。”
警笛再次响起，这次听在吴晴雪耳里，却像最动听的旋律。
她抱着父母不肯撒手，阳光穿过仓库的破窗落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将这些天的惊惧都晒成温暖的光斑。
警车列队返程时，晨光已漫过天际。吴晴雪扶着母亲坐进后座，父亲坐在旁边不住道谢，眼角的红还没褪去。
林雨站在车旁，看着这家人劫后余生的模样，轻声道：“我先回酒店一趟，你们去警局做笔录，有事随时联系。”
吴晴雪探出头，眼里带着感激：“今天真的谢谢你，林雨。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一定好好谢你。”
“先照顾好叔叔阿姨。”林雨摆摆手，目送警车汇入车流，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引擎启动的瞬间，他才猛地想起苏清瑶——早上急着跟吴晴雪出来，只匆匆让她在酒店等，这都大半天了，她会不会还在房间？
车子加速往市区赶，林雨心里莫名有些发沉。
赶到酒店停车场时，他几乎是跑着冲进电梯，按下楼层键的手指都带着急。
房卡刷开房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片空寂。
沙发上没有熟悉的身影，茶几上的早餐早已凉透，杯盘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林雨快步走进卧室，心脏猛地一缩——床上的被褥被重新铺过，但靠近床右边的位置，明显缺了一大块布料，露出底下的床垫，正是昨晚沾染了落红的其中一个地方。
他弯腰在床底、角落摸索，连苏清瑶昨晚撕碎的连衣裙碎片都不见了踪影，仿佛她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林雨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衣柜前。
吴晴雪昨晚换下的浴袍和那身旧衣服还放在里面，他轻轻拿起，叠好放进购物袋里。
目光再次落回床上的空缺处，他沉默片刻，转身下楼到前台借了把剪刀。
回到房间，他盯着床单上剩下的那片暗红，犹豫了几秒，还是小心地剪下一块，连同吴晴雪的衣物一起放进袋中。
退房时，林雨走到前台：“麻烦结算一下房费，另外，房间里的床单需要赔偿，费用一起算。”
前台笑着摇头：“先生，您的房费和赔偿款已经有人结清了。”
“谁结的？”林雨追问。
“是一位苏小姐，早上十点多的时候来办的手续，说是您的朋友。”前台回忆道，“她没留联系方式，只说您要是问起，就不用费心找她了。”
苏清瑶……
林雨捏着房卡的手指紧了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他还想再问，前台却抱歉地说：“那位小姐走得匆忙，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走出酒店大门，阳光有些刺眼。林雨抬头望了望车流不息的街道，手里的购物袋沉甸甸的。
心里掠过一丝怅然，像被风吹皱的湖面，但那涟漪很快就平复了。
他望着手里那块沾着暗红的床单碎片，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纹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
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比谁都清楚——既然命运让他们在那样的夜晚纠缠，既然苏清瑶已经成了他生命里的印记，就绝不会是一笔勾销的过客。
他是这场故事里站得住脚的角色，而她，早已被写进了属于他的章节里。
阳光穿过挡风玻璃，在仪表盘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林雨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朝着市区驶去。
他不急，反正总有一天，会在某个转角遇见她，到那时，该算的账，该说的话，一个都不会少。
至于现在，先把吴晴雪的事了结清楚再说。毕竟，故事的篇章，才刚刚翻开没几页呢。
车子在市区转了个弯，林雨把车停在一家老字号的礼品店门口。
玻璃柜里陈列着包装精致的燕窝和西洋参，旁边货架上堆着成箱的牛奶和新鲜水果，都是看望长辈的合适选择。
他挑了两盒野生燕窝，又让店员装了一篮进口水果，结账时瞥见柜台旁的保健品区，想起吴晴雪提过她父亲有高血压，顺手拿了几盒降压茶。“就这些，麻烦打包。”
店员手脚麻利地把东西装进印着店名的纸袋，笑着说：“先生真是细心，这些送长辈再合适不过了。”
林雨嗯了一声，拎着沉甸甸的礼品袋回到车上。
导航里吴晴雪家的地址已经输好，距离不算远，穿过两条老街就到。
路过街角的花店时，他又停了车。玻璃橱窗里的康乃馨开得正好，粉白相间的花瓣裹着晨露，看着就让人心里敞亮。“来一束康乃馨，再加几支百合。”
花束用玻璃纸包好，系上浅紫色的丝带，香气透过纸袋漫出来，冲淡了车里沉闷的空气。
林雨把花放在副驾驶，礼品袋堆在后排，发动车子时，后视镜里的礼品店渐渐缩小成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