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魏 武定七年八月十一 含章堂
元善依旧被限制在这里,这两天他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是,齐王髙澄遇刺受了惊吓。
这让的不免有些好奇是不是真的。
“陛下下 尚书令,高大人求见?”
元善有些疑惑高洋怎么会来这里?在外界眼里,这个高洋就是块木头,一直都是为髙澄马首是瞻,从来不会越权行事。
但是元善还是要见的他对太监说道“让他进来吧!”
之见高洋身穿甲胄,身后跟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随着高洋一点点的走向元善,元善只感觉自己要被什么巨兽吞没一样。
其实高洋这次来,可不是只带了这几百名甲士,他足足带了八千甲士来到皇宫。
拱手道“臣叩见陛下!”
元善看着台下的高洋说道“高爱卿请起,不知道爱卿此次前来有何事呢?“
对于高洋,元善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历来的表现实在是太平庸太普通了,根本就没有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就他这个尚书令兼京畿大都督,都是髙澄为了保持他们高家的为了把控朝局让高洋做的,平时也就是挂个名。
大事小情都是髙澄亲自解决。如今的高洋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庸碌之气,眉宇之间都是杀气。
元善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为什么这髙洋身上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呢?
高洋语气平缓的说道“臣家中有事,需要尽快前往晋阳!还望陛下恩准!”
元善看着这架势,别说让你回晋阳了,就是现在让他禅位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呢?
元善哆哆嗦嗦的说道“准……准奏!”
高洋身上的气势,甚至让他不敢多问一句。
高洋起身就要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对着元善说道“陛下,近日城内多安生!臣在宫中加派了一些人手!来保护陛下!”
还没等元善说话,高洋便带着上百的甲士离开含章堂。
高洋哪里是保护元善啊,他现在是控制了整个皇宫。
宫外他对杨愔与崔季舒说道“两位大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我想,不用我说你们应该都懂吧!”
杨愔上前一步“大都督,放心我一定会帮您守好邺城,绝对不会让有心人出来坏事!”
崔季舒也拱手道“微臣一定会看好皇城内的事情,保证安然无恙!”
高洋点点头“好!有两位大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们记住,只要我们从晋阳回来!齐王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们!”
杨愔两人赶忙拱手,高洋随即便离开了皇宫出了邺城。
高洋此去晋阳,当然是为了收权,别看东魏的都城是邺城,但是真正的权利核心,一直都在高家历代经营的晋阳。
此外高家所有的嫡系部队都在晋阳,只有真正控制了晋阳,才算是彻底控制了这个国家!
太清三年十二月初三
建康宫太极殿内寒气森森,铜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殿中凝滞的凝重。
朝会已至中途,御史顾野王身着青黑色朝服,手持厚厚一叠奏疏,缓步出列,身影挺拔如松,
眉宇间带着几分连日奔波的疲惫,却难掩眸中的锐光。
自从他被萧大器保举,通过了萧纲的考验以后,就被任命为侍御史,可以说是尽心尽责。
“启奏陛下,臣奉诏巡按扬州、吴郡及南疆诸县,历时四月有余,自八月启程,踏遍十六州、三十九县,逐一核查官吏言行政绩,不敢有半分疏漏,现将查勘结果奏报。”
他声如洪钟,字字清晰,穿透殿内的寂静:
“此次所查,共得不称职官吏三十二人,吴郡太守谢晨,任内不理民政,流民入境竟闭门不纳,致使城外饿殍堆积;
扬州别驾袁升,掌漕运要务,却纵容部下克扣粮饷,运河漕船停滞半月无人问津;晋陵县令萧胤,终日宴饮游乐,县内盗匪横行竟视而不见……”
顾野王也是真的刚,能查的不能查的都给查了一遍,要知道,如今朝中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士族举荐的,只要是当官的,背后绝对是有势力的。
此话一出朝中的很多大员都面面相觑,顾野王指尖翻过奏疏,每念及一人,便详述其渎职罪状,桩桩件件皆有核查记录与地方乡绅的证词为证。
“此三十二人中,琅琊王氏七人,陈郡袁氏五人,陈郡谢氏五人,其余十余人,皆为江东顾、陆、朱、张等望族子弟。”
他将奏疏高举过顶“臣风餐露宿四月,日夜核查,已将其懒政、怠政诸事一一坐实,证据确凿,恳请殿下裁夺!”
奏疏由内侍转呈至御座上的萧纲,他接过奏疏细细翻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殿下文武百官屏息不语,目光多集中在站在前列的琅琊王氏宗王克、陈郡袁氏老臣袁昂身上,这二人正是江东士族的翘楚,此刻面色已然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萧纲将奏疏掷于案上,沉声道:“吴郡流民流离失所,漕运关乎京畿粮草,地方盗匪扰民……卿耗时四月核查。
想来绝非空穴来风。此等官吏,尸位素餐,误国误民!诸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王克便出列躬身,他身着紫袍,须发皆白,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陛下息怒。顾御史耗时四月奔波,辛劳可嘉,然所查或有偏颇。
琅琊王氏子弟此次牵涉七人,皆为宗族后辈,自幼饱读诗书、恪守教化,怎会做出渎职之事?
如吴郡太守谢晨,不过是初任地方,不善处理繁杂民政;其余六人或掌文书、或管仓储,纵有疏漏,亦是经验不足,岂能一概斥为‘尸位素餐’?”
袁昂紧随其后,他曾任侍中,辈分极高,语气缓和却暗藏机锋:
“殿下,陈郡袁氏此次有五人在列,臣已私下问询,皆是些细枝末节的差错。
袁升掌漕运,冬日河道结冰本就难行,并非刻意纵容;其余四人更是勤勤恳恳,不过是顾御史查得过苛。
江东士族乃国之柱石,自永嘉南渡以来,正是仰赖王氏、袁氏、萧氏等世家维系地方安稳,支撑朝堂运转。
若仅凭四月查勘,便将这十余位望族子弟尽数罢黜,恐寒了天下世家之心,日后地方治理,无人肯为朝廷效力。不
如暂且留任,令其戴罪立功,岂不比另择他人更为稳妥?”
“袁公、王公此言差矣!”张绾作为御史中丞立刻反驳,上前一步,目光直视二人。
“顾御史耗时四月,逐县走访,见流民冻毙于吴郡城外时,谢太守正于府中宴饮;查漕运停滞时。
袁别驾竟私吞克扣的粮饷购置田产;萧县令任由盗匪劫掠,自己却日日笙歌此乃实打实的渎职,非‘经验不足’‘细枝末节’所能搪塞!”
随即他又话锋一转,语气更厉:
“世家子弟受国恩深重,更应以身作则。此次所查三十二人。
涵盖王氏、袁氏、萧氏及江东诸望,桩桩证据确凿,若因门第便纵容姑息,那朝堂岂不成了世家私产?百姓又何以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