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老易,你误会了…我…我就是随口一问…”
阎埠贵顿时慌了神,语气软了下来,连连摆手,刚才那点装出来的气势荡然无存。
易中海冷哼一声,重新端起茶杯,看都不再看阎埠贵一眼,下了逐客令: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茶也凉了,老阎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李源那事,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自己掂量着办。但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要讲道理,别把路走窄了。”
阎埠贵又羞又臊,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易中海家。
他本想威胁易中海,结果却被对方狠狠反杀,碰了一鼻子灰,丢尽了脸面。
回到自家屋里,看着老伴儿和儿子投来的期盼目光,阎埠贵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知道,在对付李源这件事上,他最后的依仗和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剩下的,只有三大妈那上不得台面的泼妇骂街和散播谣言了。
而易中海也并没有像他表面上那么轻松,有些秘密,哪怕埋得再深,也经不起别人恶意的揣测。
今天阎埠贵能想到,明天保不齐还有别人会联想。
得想个法子啊。
一大妈伺候完了聋老太太,回到自家屋里,掀开门帘就看见易中海坐在八仙桌旁。
手里捏着早已凉透的茶杯,眼神发直,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连她进屋的动静都没察觉。
“老头子,你这是咋了?茶都凉透了也不知道换换。”
一大妈心里咯噔一下,易中海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不多见。
易中海被老伴儿的声音惊醒,回过了神,面上仍旧是雷打不动的稳重神色:
“没事,只是想着快过年了,东旭家连粮食都不够吃的,有些出神了。”
“唉~他家里就他一个定量,底下还有俩孩子张嘴等着,淮茹这又怀上了,张嫂子身子骨也不爽利…这年景,真是难为他们了。”
一大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真实的同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重新烧水沏茶,给易中海换上新的热茶。
易中海接过老伴递来的新茶,吹了吹热气,一副关心徒弟的热心肠表情:
“是啊,东旭是个老实孩子,在车间里也肯下力气。就是这负担太重了,我作为他的师父,能帮衬一把是一把,将来也好有个指望。”
这话说的实在漂亮,可一大妈听着却有些黯然,帮衬徒弟就帮衬徒弟吧,“将来有个指望”是什么意思?
指望…指望谁呢?
指望徒弟贾东旭将来给他们养老送终吗?
还不是因为她这具不争气的肚子,没能给易家留下一儿半女。
但是没办法,她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可这肚子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动静。
因为不能生育,她这些年不知道受到了多少白眼,背地里又有多少闲言碎语。
好在易中海并未苛责于她,这些年不离不弃,时常还安慰她,让她得到了些许温暖。
因为对易中海的愧疚,她在家里向来对易中海唯命是从,哪怕易中海让她去照顾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照顾吃喝拉撒,她也没有怨言。
只不过这光鲜的背后,却有不可言说的伤痛,“绝户”这两个字,始终是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
她何尝不知道,易中海对贾东旭、对秦淮茹的种种照顾,早已超出了普通师徒、邻居的情分?
但是怎么办呢,易家已经从她这里断了根,未来的养老要是再没了指望,只怕生活也将会毫无意义。
所以无论易中海做什么事情,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平日里她也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深究,只能努力扮演好“一大妈”这个角色。
一大妈背对着易中海,用力地、一遍遍地擦着已经光滑透亮的桌面,用忙碌和付出麻痹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情绪,顺着易中海之前的话头接了一句:
“是…东旭那孩子是实诚,咱们多帮衬着点,是应该的。咱们家还有一些棒子面,要不你给他家送过去吧,再从地窖里拿几颗白菜,好歹能对付几顿稀的。”
易中海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淮茹怀着孩子,正是要养身体的时候,我看还是把那五斤白面给她吧。”
五斤白面!
在这饥荒年月,五斤白面可以在黑市里换更多的粗粮。
总有一些遗老遗少吃不惯粗粮,或者是一些特殊群体,像粮食定量不够、特殊工种营养不足等原因来黑市里“调剂”。
但是易中海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照顾秦淮茹怀孕的身体,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挥手让老伴儿先睡下,易中海拎着五斤白面的粮袋子去了对门徒弟贾东旭家。
贾家可不是常人想象中的只有一间房子,坐拥四合院中院的左厢房,他们家也有三间房子。
中间的堂屋留着吃饭,两边的屋子分开来睡,贾张氏带着七八岁的棒梗睡在一个床上,贾东旭和秦淮茹、小当睡在另外一张床上。
“东旭…东旭…你睡着了吗?”
窗户外面的轻声呼唤惊醒了睡梦中的贾东旭和秦淮茹。
贾东旭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侧耳细听,辨认出是师父易中海的声音,心里一惊,连忙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去开门。
“师父?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快请进!”
贾东旭拉开房门,看到易中海拎着个沉甸甸的袋子站在门外,连忙请他进来。
易中海闪身进屋,顺手轻轻带上门,没惊动隔壁屋的贾张氏和棒梗。
秦淮茹在里屋也很快的穿起了衣服,把床头的一根绳子拉一下,电灯亮了起来,给黑暗的屋子带来了光亮。
顺着这道亮光,易中海把面袋子放在了桌上。
“师…师父,这是…”
贾东旭看着那袋子,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时,秦淮茹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面袋子和易中海,连忙小声打招呼:“一大爷,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