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须奇谈
康熙年间,苏州城有个落魄书生叫陈子安,整日埋首科举却屡试不中。
一日,他在城隍庙前遇见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身穿破衣,手持铜镜,专给人相面。
旁人嗤笑这老道胡言乱语,陈子安却心生好奇,凑上前去。
老道瞥了他一眼,忽然大笑:“公子眉间有清气,本该是状元之相,可惜须根浅薄,命里缺了‘官气’!”
陈子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苦笑:“先生莫玩笑,我连胡须都未曾长出,何谈官运?”
老道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支墨笔,蘸了浓墨,道:“我这笔能种须,须生则官至!”说罢,竟在陈子安下巴上画了几道墨痕。
陈子安惊得后退,却见墨迹渗入皮肤,次日竟真长出数十根细须,黑如墨汁,旁人看了皆称怪异。
老道预言:“待胡须长至百根,你必中进士!”
自此,陈子安日日对镜盼胡须生长,却三年无动静。他索性弃笔从商,贩丝绸于吴楚间,竟意外发了财。
某日,他路过扬州盐商府,盐商见其墨须奇特,笑道:“这胡须倒像账本墨迹,不如为我管账如何?”
陈子安应下,竟将盐商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名声渐起。
十年后,朝廷查盐税,扬州的很多盐商因账目不清被罚,唯陈子安所管账册滴水不漏。官员赞其精明,擢他为户部主事。上任那日,陈子安胡须恰好百根,皆墨黑如昔。
赴任时,他偶遇当年那老道于市集,忙上前拜谢。
老道却嗤笑:“公子可知,那墨须非为官运,乃我戏弄世人?你当日若执着科举,早饿死巷中。如今富贵,全因弃文从商,心思通透!”
陈子安愕然,却见老道转身消失于人群之中,唯留铜镜一闪,映出他墨须之下,分明是算计账目的精芒。
神灯奇谭
江南某县城外,有座荒废古寺,名曰“玄灵寺”。
寺中香火早绝,唯余残垣断壁,夜里常有磷火闪烁,乡人皆传寺中藏有鬼魅,无人敢近。
城中有一落魄书生,名唤李昭,屡试不第,家贫如洗。
某夜,他醉卧街头,忽遇一白发老者,身着道袍,手持一盏青铜古灯。
老者对李昭叹道:“此灯乃上古神器,能应人心愿。汝若诚心供奉,必得富贵。”言毕,将灯递与李昭,化作青烟消散。
李昭半信半疑,携灯归家。
次日,他见灯身斑驳,欲拭其尘,不料指尖触灯,霎时金光迸发,一赤衣巨人现于空中,拱手道:“灯神在此,主人有何吩咐?”
李昭大喜,令其变出黄金百锭。顷刻,满屋金光灿灿,李昭自此挥金如土,购华宅,纳美妾,俨然富绅。
然灯神有言:“每许一愿,须以心血一滴为祭。”
李昭初时不察,渐觉体弱,面色青灰。
城中术士闻其异,密访李宅,窥见神灯,顿生贪念。术士夜潜入室,盗灯而去,大笑曰:“此等宝物,岂容凡夫享用!”
术士携灯至荒山,急擦灯身,欲召灯神。
岂料灯神怒目而现,厉声道:“汝心邪秽,不配使吾!(不配驱使我为你办事!)”言罢,(灯神)喷焰焚其手足,术士惨叫化为焦尸。
灯神复归李昭处,叹道:“贪妄之人,终自取祸。主人亦当慎之。”
李昭惊惧,欲弃灯,灯神却道:“天命已定,灯与君缘未尽。然此后心愿,须积善方可应。”
李昭自此捐金助学,修桥济贫,虽不复奢靡,却得乡人敬重。
数年,李昭偶染重病,灯神再显,以神力愈之,言:“善行足抵血债,自此两清。”遂化光而去,古灯亦成凡物。
后人传言,玄灵寺废墟中偶见青铜灯影,若遇至诚之人,或可再显灵迹。
然天道不容贪妄,神器岂可私用?此事之真假,唯有幽冥自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