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病笛(二)
清朝乾隆年间,杭州城中有位书生名叫李文渊,自幼体弱多病,每逢秋凉便咳喘不止,药石无灵。
家中请遍名医,皆摇头叹息:“此乃邪气相侵,非药可愈。”
李母心急如焚,终日焚香祷告,却不见效。
一日深夜,李文渊咳喘加剧,辗转难眠。
忽闻窗外飘来一阵笛声,清越如泉,萦绕不绝。
他起身推窗,见月下立一白发老者,手持竹笛,闭目吹奏。笛音似有灵性,竟让书生胸口滞闷渐消,咳声渐止。
李文渊惊异,唤道:“老丈,此笛莫非有驱病之能?”
老者睁眼,眸中精光一闪,笑道:“公子之病非药疾,乃冤魂缠身。老夫山中隐士,闻你咳声凄厉,特来相助。”
说罢,将笛递与书生:“此笛名‘涤魂’,吹之可驱邪。但需以诚心引气,不可懈怠。”
李文渊半信半疑,接过笛子试吹。初时音涩,忽觉喉间涌出一口黑痰,腥臭扑鼻。痰落地竟化作青烟,散去无踪。
他顿觉神清气爽,咳喘竟止。
老者颔首:“邪祟已散,但根未除。七日之后,子时再吹,方可断其纠缠。”
七日转瞬即逝。李文渊如约捧笛,至子时闭目吹奏。
笛声忽转凄厉,似泣似诉。
院中忽而凭空出现一女子虚影,披发泣道:“公子可记得十年前?你赴考途中,曾弃一病弱女子于荒庙,任其冻毙。我怨未消,故附体索债。”
书生闻言,冷汗淋漓——确有此事,他当年为赶考,竟弃同行求医的孤女于不顾。
女子虚影续泣道:“今闻涤魂笛音,知公子悔意诚,怨可解。但望你此后积善,莫再负人。”言罢,虚影渐淡,化风消散。
李文渊伏地叩首,誓行善事。
自此,书生体健如初,常携笛行善。偶有乡人病重,他吹笛相助,邪祟皆退,病人即愈。
城中传言:“李文渊得仙笛,除病如神。”然无人知晓,笛音涤魂,亦涤人心。
后数年,李文渊寿终,葬时笛子随棺入土。
某夜暴雨,坟裂,涤魂笛现于墓外。拾者吹之,竟再无一丝声响(再也吹不响了)...........
夜遇尸魔
钱塘城外有荒村,村中老庙颓败,檐角蛛网密结。
村人皆传庙后山坳有古棺,棺中葬一异尸,每逢月晦便出来寻觅血食,人见之则毙。
书生陈生赴友约,夜行至此。时值秋末,月色如霜,阴风阵阵。
陈生忽闻身后有窸窣声,回头瞥见一黑影踉跄而来——那物面如枯腊,目陷如窟,双臂僵直前伸,指甲青黑如铁。
陈生骇极,知是尸魔,慌忙奔逃。
尸魔喉中咯咯作响,似诉饥渴,追至庙前石阶。
陈生踉跄跌倒,尸魔近身,腐气扑鼻。其声沙哑如破锣:“吾困棺中百年,子孙凋零,无人祭血,腹中空虚如焚。若得生人血一盏,可归长眠。”
陈生颤声道:“人血岂可予邪物?汝当速归黄土,莫害生灵!”
尸魔嘶吼:“世道无情,活人尚争利夺命,何怜我朽骨?今夜非食汝血不可!”
正僵持间,村中巡夜老叟闻声持火把赶来,见尸魔狰狞,急抛糯米围成圈,将尸魔圈(困)在圈中,尸魔触(糯)米即缩,如遭火灼,僵立原地。
老叟道:“尸魔害怕糯米,我用糯米将其困住,闭其归路,待村民们来到便焚之!”
村民群至,以柴堆棺,浇油焚化(焚烧尸魔)。火光中,尸魔凄嚎渐寂,唯余白骨焦黑..........
次日,陈生探棺残迹,见棺板刻字:“某氏先祖,战死沙场,归葬无依。”
方悟尸魔非凶,乃孤魂无祀,怨气积久成僵。陈生叹曰:“人活尚求温饱,鬼死犹困饥馁。此后当劝乡人,逢节多祭无主之坟,免得怨气再生厉物。”
自此,村中设公冢,春秋供血食,再无尸魔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