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布公之后,横亘在三人之间的那层无形隔阂似乎瞬间消融了不少。夏幼薇不再将自己封闭在愧疚和逃避的情绪里,而是开始积极面对眼前的危机。兄弟二人也暂时将对她“过去”的复杂心绪压下,当务之急是解决阿萝和其背后的威胁。
书房内,烛火通明。三人围坐在案前,开始筹划。
“阿萝约定的时间是三日后子时,地点在寨外五里老槐树。”焱林指着简易的地形图,“对方要求增派人手,显然是打算里应外合,将你强行带走。”
“他们既然认为我已‘失宠’,独居偏房且‘心神不宁’,这便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夏幼薇冷静分析,特种兵的思维开始占据主导,“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怎么做?”焱冰问道。
夏幼薇目光扫过兄弟二人,沉声道:“苦肉计。我们需要一场足够逼真的‘争吵’,让阿萝,以及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眼线确信,我确实已被你们厌弃,孤立无援,正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焱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你要做诱饵?”
“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夏幼薇点头,“只有我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和‘脆弱’,他们才会按捺不住,提前行动,我们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焱冰有些担忧:“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夏幼薇打断他,眼神锐利而自信,“只要布置得当。而且,我相信你们能保护好我。”她看向焱林,“你需要在外围布下天罗地网,确保任何来接应的人都无法逃脱。”又看向焱冰,“寨内,需要你配合我演戏,并且留意是否还有其他内应。”
她的思路清晰,部署有条不紊,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度,让兄弟二人都有些侧目。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有的镇定与谋略。
焱林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可以。地点就选在灼华院主屋前,那里空间相对开阔,利于我们的人埋伏,也符合‘争吵’的场合。时间定在明日晚膳后,那时人多眼杂,消息传得快。”
计划商定,接下来便是细节推演。夏幼薇甚至设计了几套不同的说辞和反应,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她的专业和冷静,让焱林和焱冰心中那份因她“过去”而产生的疑虑和不适,都被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信任与默契。
次日傍晚,晚膳时分刚过,灼华院主屋前便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夏幼薇!你别给脸不要脸!”焱冰的声音带着怒意,刻意拔高,确保周围能被有心人听到,“我和哥哥对你如何,寨子里谁人不知?你倒好,整日摆着一张冷脸,搬去偏房,是把我们兄弟当猴耍吗?”
夏幼薇站在台阶上,脸色苍白,眼眶微红,一副强忍委屈又带着倔强的模样):“二少主言重了!我身份不明,记忆全失,实在不敢高攀!留在此地已是叨扰,岂敢再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焱林冰冷的声音响起,他负手立于廊下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但语气中的寒意足以冻伤人,“你既知身份,就该安分守己。烈焰寨不养闲人,更不养忘恩负义之徒!”
“我……”夏幼薇似乎被这话刺伤,身体晃了晃,声音带着哽咽,“既然两位少主觉得幼薇是累赘,是忘恩负义之徒……那我……我离开便是!”说着,她作势就要往院外冲。
“站住!”焱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蹙眉,“你想走?没那么容易!进了我烈焰寨,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你们想怎样?”夏幼薇用力甩开他的手,泪珠终于滚落,“将我困死在这里吗?”
“滚回你的偏房去!”焱林厉声喝道,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和厌弃,“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子半步!看着你就心烦!”
夏幼薇仿佛被这最后一句击垮,她难以置信地看了兄弟二人一眼,那眼神充满了绝望和心碎。然后,她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偏房,“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院内的“争吵”戛然而止。焱冰对着紧闭的房门“恨恨”地跺了跺脚,而阴影中的焱林则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这场戏,演给所有暗中窥探的眼睛看。
效果立竿见影。当晚,被严密监视的阿萝所在的下人房,虽然她本人无法外出,但负责给她送饭的一个小丫鬟,在回去的路上,悄悄将一枚小石子丢进了院墙角的某个缝隙——这是他们传递消息的暗号之一。
暗卫不动声色地将石子取出,里面果然包着一张更小的纸条,上面写着:“时机已至,明晚子时,依计行事。”
消息成功传递了出去。
焱林接到回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网已经撒下,只待明日夜间,猎物入瓮。
夏幼薇坐在偏房内,听着外面彻底安静下来,缓缓擦去脸上的泪痕。眼中不再有脆弱和迷茫,只剩下属于凌玥的冷静与锐利。她轻轻抚摸着袖中暗藏的、焱冰白日里悄悄塞给她的一把锋利匕首,低语道:
“来吧,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