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华国青年接过筹码，手指微微发颤。他叫林拙，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数学系研究生，此刻却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般手足无措地站在老虎机前。
先从简单的开始。林拙自言自语，将一枚筹码投入最靠近角落的老虎机。随着的一声，三个樱桃图案在屏幕上排列开来，吐出了50美元的奖金。
他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时间、投币数和奖金额度。第二把，他故意间隔47秒才投币——这是他计算出的关键时间点。又是三个樱桃，100美元。
果然...林拙的眼镜片后闪过一道亮光。这台机器的算法确实存在微妙的周期性。
林拙深吸一口气，将第二枚筹码投入同一台老虎机。他刻意让投币间隔精确控制在47.3秒——这个数字是他通过观察前二十次开奖数据推算出的黄金节点。
随着熟悉的声响起，屏幕上三个金色7的图案完美重合。机器发出欢快的电子音效，吐出的不再是小额钞票，而是一张醒目的黄色支票——500美元。
周围赌客的视线开始聚集。林拙感觉后颈发烫，但手指依然稳定。他迅速在笔记本上标注：间隔47.3秒触发大奖，概率提升23%。
见好就收？贺婕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指尖把玩着一枚小型筹码，在老虎机的霓虹灯下折射出危险的光。
林拙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将500美元支票塞进口袋。这次他换了一台相邻的轮盘赌机，将筹码押在红色17上。轮盘转动时，他闭上眼睛——这不是碰运气，而是计算。
基于前57次转动的动量衰减曲线...他在心中默念公式，小球停留在17号格的概率是...
红色17！荷官高声宣布。
林拙猛然睁眼，5000美元的筹码已经被推到他面前。赌场内的气氛骤然变化，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开始朝这边张望。
他们发现你的规律了。贺婕轻笑，却见林拙已经走向角落的一台扑克机。这次他没有立即下注，而是站在机器前冷静观察。
识别模式需要三个周期...他喃喃道，突然将三枚筹码同时投入机器的不同位置。屏幕闪烁间，他以毫秒级的速度连续按下三个按钮——
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所有指示灯同时亮起。荷官冲过来时，林拙已经收起最后一枚价值1万美元的钻石筹码。
先生，您需要...
换点现金。林拙平静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支票。保安盯着他手腕上并不起眼的电子表，突然脸色大变——那是一款军用级计时器，误差不超过0.001秒。
贺婕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之间：他是我带来的朋友。她晃了晃刚刚夹在中指跟无名指中间的房卡，对着围过来的几个安保说道你们知道的，过几天楼上会有一场翡翠拍卖会，我们先来试试手而已，也并不是来挑事的，你们不用太过于紧张。
离得最近的安保，对着周围过来的几个人挥了挥手，自己也退回了之前站的地方。不过令人不喜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的跟着贺婕跟林拙。
这时，可能是这边发生的事情引起了今日当班的领导的注意，贺婕看到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安保，低声回应着耳返里的什么问询。片刻后，就又往两人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小姐，我们杰尼斯先生有请。贺婕两人看他一副人不跟着走，他就不挪步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跟着安保上了旁边无比辉煌的楼梯，上到二楼隔间的时候，就见杰尼斯倚在二楼的鎏金栏杆前，手中的洋酒在霓虹灯下泛着暗红的光泽。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赌厅的芸芸众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听到大门处传过来的动静，转身后，目光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来人，杰尼斯微微一笑，做了个的手势，示意两人走向二楼的私人休息区。厚重的天鹅绒帘幕被拉开，里面是一个装潢奢华的会客空间，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高档酒品和精致点心。
两位请坐。杰尼斯示意服务员为两人斟酒，自己则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其实今天请二位过来，除了表达对贺小姐的欢迎，还有些...小小的好奇。
贺婕并不意外自己在璧月轩的身份被人知道，毕竟对于一些有心人，并不是什么秘密。
林拙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眼神警惕。贺婕则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接过酒杯轻轻晃了晃，却并不急着喝。
杰尼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哦？杰尼斯先生想问什么？贺婕笑着反问。
你们来这的目的好像并不相同？据我所知，你们是刚在门口处遇到，才一同作伴同行，不知道林同学要不要来我们这做事？
贺婕并没有替林拙拒绝，而是转头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回复。
不好意思杰尼斯先生，我并没有兴趣，毕竟我课业还没完成。
这都是小问题，半工半读嘛，我这相当于提前招揽有能者罢了。
我现在只想先帮贺婕忙完这事，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林拙依旧难掩拒绝的回答着杰尼斯。
杰尼斯听后不置可否，转头看向贺婕，据我所知，璧月轩主要经营的都是青色，白色居多，现在怎么来这了？
好东西人人都有向往之心，自然就来了。贺婕并无细说的意思，随口敷衍的回道。
杰尼斯好笑的看着贺婕，那你现在跟林同学这个数学研究生合作，也是为了拍卖会？
杰尼斯先生，我们璧月轩来这的目的，可就是为了多得几块好玉，前面几天安排的开放日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对最后一天的拍卖会感兴趣，我感觉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我看有你身边这位大将在，真真就是如虎添翼了，四天后获得门票也是早晚的事。
贺婕客气的笑笑希望到时候贵公司能高抬贵手，让我们不要赢的太艰难。
我们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和气生财。说完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拙林同学，听说你在找人，如果贺小姐没帮你找到的话，你可以再来找我帮你一把。
林拙听后一愣，难掩激动，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贺婕拉了一把杰尼斯先生，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当着我的面撬墙角，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杰尼斯听后也并不生气，一点都没有被拆穿想法的羞恼，依旧笑着看向贺婕你们华国人就是太含蓄内敛，我只要看到有能力的人，就会忍不住想要拉拢一番，我们可没有什么君子一说。
贺婕听后冷声笑了笑，不知道杰尼斯先生请我们过来还有什么事？
我只是太过于好奇林同学的能力了，以往也不是没有过数学系的高材生来玩，可没有一个能像他这般能干。我刚巧听说了一条有关于他好友的消息，要是林同学能帮着我们升级一下内部系统漏洞，我自然双手奉上。
杰尼斯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赌场的这滩池水，我是真没有兴趣淌进去搅和。贺婕听到林拙再次拒绝，也是有些意外，转头看去，只见他脸上难掩纠结，看来这个决定甚是为难。
林同学的顾虑我能理解。杰尼斯突然话锋一转，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烫金名片，不过...他将名片推到茶几中央，这个或许能帮到你。
林拙的目光落在名片上——纯黑的底色上只有烫金的电子邮箱和一串数字，没有任何头衔或公司标志。
这是……？
杰尼斯轻笑：一个安全联系方式。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
林拙盯着名片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收进兜里。他能感觉到掌心渗出的薄汗正将纸片微微浸湿。
贺婕突然站起身：杰尼斯先生，时间不早了。她的语气客气却不留余地，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杰尼斯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红酒杯，那双湛蓝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林拙。窗外霓虹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让他那张总是挂着微笑的面具显得格外意味深长。对着二人举杯既然如此，那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二位玩的开心。
咱们走吧。贺婕放下手里端着的一口未喝那么的酒杯，对着林拙道。
林拙跟着起身，跟着贺婕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杰尼斯略带几分打趣，又带了几分刺探问道不知道林同学有没有听过叫周志轩这个名字？以前他也是一个数学天才，喜欢研究概率论，我们这边最早一套算法都是他提供的，不过后来他的下落不明，照现在的时间算起来，年纪应该不小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林拙听到这个名字一愣，后又听到杰尼斯说道‘死’这个字，双拳不受克制的捏紧，站在旁边的贺婕都听到滋滋作响的声音了。
林拙并没有回头，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没有。
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直直往大厅门口走去。
贺婕看林拙这个样子，回头看了杰尼斯一眼，便跟着林拙的脚步出了赌厅。
离开二楼私人会客区时，贺婕能感觉到杰尼斯的目光像蛛网般黏在他们背上。
贺婕出了赌厅的时候，还以为林拙还会一直往外面冲，没想到，他就站在聚水池旁，一直盯着金龙在看。
你还好吗？贺婕关切的声音，在林拙耳边响起，令他从发愣的神情中醒了过来。
拍卖会是四天后开始对吧，那这两天我还会混在赌厅计算规律，第三天的时候，你直接来找我就行，到时我会帮你赢得门票的。林拙依旧带有几分愣神，机械式的对着贺婕说道。
贺婕听着他的话，眉头不免一皱，你这个状态，真没事吗？
林拙摇了摇头，神情自然了许多，笑着对贺婕道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全力以赴帮忙的。
贺婕拿出自己的门卡，递了过去，你如果需要休息，可以去这间房。
谢谢。他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贺婕盯着他的侧脸，目光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停留了一瞬：杰尼斯提的那个名字，对你很重要？
林拙没有立即回答。聚水池的金龙仍在不知疲倦地吞吐着水流，灯光在水面上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斑。他忽然想起周志轩最后一次给他发邮件时，附件里那串奇怪的数学公式——和杰尼斯刚才描述的老虎机算法惊人地相似。
他是我的一位长辈。林拙最终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是在谈论一个下落不明的人，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我会学数学，多少也是受他的影响。
贺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见林拙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多好，也就没有继续追问。那我先回去了，你现在状态看着不太好，要不要一起上去休息一下，明天再下来继续？
林拙听后笑了笑我再待一会儿。说完挥了挥手里拿着的卡，对着贺婕道我累了会上去休息的，放心吧。
你要找的人的名字跟个人信息要不现在跟我说一下？
贺婕看到林拙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他是我室友，叫袁宝利，前几天帮学校导师出门送材料，就不见他回去，也联系不上了。
贺婕看着照片上略显斯文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梳着简单的锅盖头，带着简单的黑框眼镜，略带了几分好奇问道既然是你的室友，那他多半也有什么特长吧？
他本身也是学数学的，后来对翡翠有了几分兴趣，就去考了翡翠鉴定证书，但知道这事的并不多……说到这，林拙也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抬头看向贺婕你的意思是？
贺婕耸肩，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等这翡翠交易结束后，他多半也就回来了。
贺婕说完这话，又对着林拙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后，就往电梯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