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厅被吴铭一声怒吼震慑、陷入混乱的同一时刻,棺材胡同这端,行动也如毒蛇般展开!
棺材胡同狭窄得如同一条缝隙,两侧高耸的青砖墙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这里隔绝成一片死寂的坟场。“顺风”赌档的后门,只是一扇不起眼的、钉着铁皮的小门。
石头带着另外三个精悍的汉子,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摸到后门附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尿臊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
“呜…呜…” 门内隐约传来低沉的、带着威胁性的狗哼声,伴随着爪子挠抓门板的细微声响。
石头眼神一厉,打了个手势。旁边一个身形格外灵巧、绰号“猴子”的汉子,如同没有骨头般贴着门缝滑了过去。他手里捏着泥鳅给的那两个特制毒肉团,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飞快地将肉团从门底一道较大的缝隙塞了进去。
门内的哼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响起贪婪的撕扯和吞咽声。不过几息,吞咽声变得迟缓、沉重,最后化作几声短促无力的呜咽,彻底没了声息。
石头眼中寒光一闪!就是现在!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一个膀大腰圆、如同铁塔般的汉子低吼一声,后退两步,猛地发力前冲!坚硬的肩头如同攻城锤,狠狠撞向那扇并不算十分坚固的后门!
“轰隆!”
一声巨响在死寂的胡同里炸开!门板连同脆弱的门框应声向内爆裂!木屑横飞!
石头如同出闸的猛虎,第一个冲了进去!手中长刀带起一片雪亮的刀光!他身后的汉子紧随而入!
后院不大,堆满了破烂的桌椅和杂物,弥漫着一股狗窝的骚臭味。两条体型不小的黑背恶犬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地倒毙在门内不远处。两个听到动静、刚从旁边一间堆放杂物的棚屋里冲出来的打手,正惊愕地看着破门而入的煞星!他们显然没料到袭击会来自这条死胡同!
“杀!”石头没有任何废话,长刀化作一道匹练,直劈当先一人面门!刀势凌厉,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惨烈杀气!
那打手也算悍勇,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石头这一刀势大力沉,震得那打手虎口崩裂,短刀险些脱手!他惊骇欲绝,刚想后退,石头手腕一翻,刀锋如同毒蛇吐信,变劈为刺,闪电般捅进了他的小腹!
“噗嗤!”利刃入肉!
“呃啊!”打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瞬间抽空了他的力气。
另一个打手见状,亡魂皆冒,转身就想往通往前厅的过道跑,嘴里刚喊出半声:“有贼……”
后面那个铁塔般的汉子已经如同旋风般扑到!沉重的铁尺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脆响!
那打手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身体软软栽倒,红白之物从碎裂的后脑缓缓渗出,瞬间染红了肮脏的地面。
石头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长刀一甩,血珠在墙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通往前厅的过道尽头,那里隐约传来吴铭的怒吼和打斗声!
“东厢房!”石头低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带着剩下两个浑身浴血的兄弟,毫不犹豫地撞开通往赌档后进的木门,扑向那血腥弥漫的核心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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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进东厢房。
胡三被前厅那一声炸雷般的“官差查赌”惊得魂飞魄散!他猛地从铺着锦缎的软榻上弹起来,一张因常年酒色过度而浮肿发青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反应极快,一把掀开枕头,露出下面压着的一柄带鞘短刀和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抓钱袋的手都在抖!
“妈的!是冲老子来的?!”他惊疑不定,眼中闪过狠厉,刚抓起短刀,就听见后院方向传来门板爆裂的巨响和打手的惨嚎!
“后院!”胡三心胆俱裂!前有狼后有虎!他再顾不得其他,将钱袋胡乱塞进怀里,拔腿就冲向房间角落一扇不起眼的、通往隔壁杂物间的小门!这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生路!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那扇小门门闩的刹那!
“轰!”
东厢房那扇并不十分结实的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生生撞得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木片如同箭矢般激射!
吴铭魁梧的身影,如同魔神般出现在门口!他浑身浴血(大部分是前厅打手的),手中长刀还在滴血,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正扑向小门、穿着绸衫的肥胖背影!
“胡三!纳命来!”吴铭炸雷般的怒吼在小小的厢房内回荡!他一步踏出,整个房间仿佛都震动了一下!长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意,撕裂空气,直劈胡三的后心!刀锋未至,那冰冷的死亡气息已让胡三汗毛倒竖!
胡三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侧面一扑!肥胖的身躯异常狼狈地翻滚在地!
“嚓!”
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绸衫划过,狠狠劈在他刚才站立位置的一张硬木椅子上!椅子应声被劈成两半!
胡三连滚带爬,惊骇欲绝地看着如同杀神般的吴铭,手中的短刀胡乱挥舞着:“好汉饶命!要钱…钱都给你!” 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怀里的钱袋。
“要你的狗命!”吴铭根本不为所动,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他手腕一翻,刀光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卷向胡三的脖颈!这一刀,快如闪电!
“铛!”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沉重的铁尺从门外斜刺里伸出,险之又险地格开了吴铭这必杀的一刀!火星四溅!
是石头!他带着人及时冲了进来!
“留活口!东西!”石头急喝一声,手中铁尺顺势下砸,狠狠砸在胡三握着短刀的手腕上!
“咔嚓!”腕骨碎裂的脆响!
“啊——!”胡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嚎,短刀脱手飞出!他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
吴铭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白了石头的用意。他一步上前,如同抓小鸡般揪住胡三油腻的发髻,将他肥胖的脑袋狠狠提起!另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如同铁钳,粗暴地探入胡三怀中,将那沉甸甸的钱袋扯了出来!同时飞快地在他腰际、袖内摸索!
“饶…饶命…好汉…银子都…”胡三涕泪横流,剧痛和恐惧让他语无伦次,金牙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绝望的光。
吴铭对他的哀嚎充耳不闻,动作快如闪电。突然,他摸到胡三贴身小衣内侧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他眼神一厉,猛地撕开胡三的绸衫!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带着体温的桑皮纸露了出来!上面赫然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几个名字、绰号和简单的特征描述!其中一行,清晰地写着:“悦来客栈疑匪李文(自称行商,口音豫北,有护卫疤脸汉子,情急曾呼‘黑风寨’切口)!”
找到了!
吴铭眼中杀机暴涨!就是这个!足以让李二狗万劫不复的催命符!
“狗东西!”吴铭怒骂一声,再无丝毫犹豫!手中长刀猛地一划!
“噗嗤!”
冰冷的刀锋如同切开败革,瞬间割断了胡三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吴铭半身!胡三那双充满惊骇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瘫软下去,如同一条被放了血的肥猪。那颗镶着金牙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金牙在血泊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搜!所有纸片!烧!”吴铭看都没看胡三的尸体,厉声下令!将那张桑皮纸和钱袋一起塞进自己怀里。石头和另一个汉子立刻扑向房间里的桌柜、抽屉,将所有能找到的纸张、账簿、信件,不管有用没用,统统扯出来!
火折子被迅速吹亮!橘黄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纸张!浓烟瞬间在小小的厢房内弥漫开来!
前厅的混乱和打斗声依旧隐约传来,夹杂着铁头沉闷的锤击和赌徒惊恐的尖叫。后院方向,也响起了泥鳅尖锐的呼哨声——这是得手撤离的信号!
“撤!”吴铭低吼一声,一脚踹开窗户!窗外就是棺材胡同那冰冷的黑暗!
石头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胡三那具还在微微抽搐、浸在血泊中的肥胖尸体,和那熊熊燃烧、吞噬着一切线索的火焰,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他紧跟着吴铭,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敏捷地翻出窗户,消失在浓稠的黑暗之中。只留下身后越来越大的火光,映照着东厢房内如同屠宰场般的血腥景象,以及那具喉咙被割开、金牙在火光中闪烁的尸体。
南阳城西的夜空中,一股浓烟裹挟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开始悄然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