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手握那截冰凉沉重的青铜断剑,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平复。这看似凡铁的死物,竟能惊退接近筑基后期的魂煞?其来历定然惊天。
他仔细摩挲着断剑上的斑驳锈迹与模糊符文,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信息。符文古老而陌生,并非他所知的任何修真纪元的文字,反而透着一股更为苍莽原始的气息,仿佛源自人皇初定、百族争锋的蒙昧时代。
“这纹路……似乎与龙组档案库中记录的某些上古‘巫文’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复杂……”他暗自思忖,将断剑小心收好。此物关系重大,绝非偶然出现在此。
环顾四周,谷口的阴冷雾气因魂煞退去而稍显稀薄,但那股源自大地深处的九幽邪气仍在不断渗透。此地不宜久留,魂煞虽退,却未必远去,且谷内情况不明。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滴干涸发黑的血迹和破碎的古老布条上。
“有人先我而来,在此受伤,留下了这些痕迹……而且,其血统或功法,似乎与这青铜断剑,与此地的九幽邪气,都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这秦岭古脉,阴魂谷,或许并不仅仅是近期才被九幽之气侵蚀的普通古战场。它可能隐藏着一个更为久远的秘密,而那个先来的“人”,很可能就是关键。
他决定暂时放弃强行闯入阴魂谷深处的计划。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受伤的先行者,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此地、关于青铜断剑、甚至关于九幽的更多情报。
凭借远超常人的感知和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林风以那处残破石碑为中心,开始向外辐射搜寻。混沌道基虽然残破,但其感知似乎融入了一丝“太初”的洞察力,对环境中异常的能量残留格外敏感。
追踪并不容易。血迹断断续续,气息微弱,且被浓郁的阴气与邪气干扰。对方显然也极为谨慎,刻意掩盖了行踪。
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翻过两座山头,深入一处人迹罕至的、被浓密藤蔓掩盖的山涧,林风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与那血迹同源的生命气息,同时还夹杂着压抑的痛苦呻吟。
他收敛全身气息,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拨开层层藤蔓,一个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山洞出现在眼前。洞口布置了一个简陋的隐匿阵法,但或许因为布阵者受伤力竭,阵法已有残缺,泄露了内部的气息。
林风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将一丝混沌真元凝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阵法缺口,感知内部情况。
洞内空间不大,光线昏暗。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身上穿着与之前发现的布条同材质的麻布短褂,下身是兽皮缝制的裤子,打扮如同远古先民。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面容粗犷,皮肤呈古铜色,但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左肩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围缭绕着顽固的灰黑色邪气,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与他体内一股灼热而古老的力量对抗。
让林风瞳孔微缩的是,这青年腰间,赫然佩戴着一枚与那青铜断剑材质相似、刻着同样风格符文的青铜腰牌!而他身边,还放着一把磨损严重的石斧,斧头上也残留着与阴魂战斗的痕迹。
“守墓人……”一个名词瞬间跳入林风的脑海。龙组的加密档案中曾有零星记载,提及在华夏一些极其古老和危险的秘地,可能存在着一支代代相传、守护某种秘密或封印的古老遗族,他们被称为“守墓人”,与世隔绝,传承着失落的力量。
看来,这秦岭古脉,阴魂谷,便是这一支守墓人世代守护之地!而九幽之气的渗透,显然打破了这里的平衡,引发了异变。
似乎是感受到了外界的探查,那受伤的青年猛地睁开双眼,眼神虽然虚弱,却带着野兽般的警惕与凶悍,他一把抓起身旁的石斧,挣扎着想要站起,厉声喝道:“谁?!滚出来!”他说的话语腔调古老拗口,但大致能听懂。
林风知道无法再隐藏,散去隐匿,显露出身形,同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不是敌人。龙组,林风。奉命前来处理阴魂谷异变。”
“龙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但他能感觉到林风身上那股与九幽邪气截然不同、甚至隐隐让他体内灼热力量感到舒适的气息(混沌真元的包容性与太初特性),警惕稍减,但并未放下石斧。“外界人……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你的气息……很怪。”
林风没有急于解释,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你的伤,是谷内那些变异阴魂所致?邪气已深入骨髓,若不及时驱除,恐有性命之忧。”
青年脸色难看,哼了一声:“那些被污秽的祖魂……还有谷底那道该死的‘裂隙’!它污染了祖地,惊扰了安眠的英灵!”他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
裂隙?林风心神一震,难道除了月球背面,这里也出现了一道稳定的九幽裂隙?
“我可以试试帮你驱除这股邪气。”林风上前一步,取出木长老给的凝神散,“作为交换,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此地、关于那道裂隙的事情。我们目标一致,都是为了解决这里的麻烦。”
青年盯着林风手中的药散,又看了看他坦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最终缓缓放下了石斧。“我叫禹烬……守墓人,禹族。”他喘着气坐下,“你……先帮我。我以祖灵起誓,若你所言非虚,禹烬必知无不言!”
林风点头,不再多言。他先让禹烬服下凝神散稳定神魂,随后盘坐于其身后,双手抵住其背心。他没有贸然用混沌真元强行冲击那顽固的九幽邪气,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蕴含着“净化”与“归元”意境的混沌气流,缓缓渡入禹烬体内。
混沌气流接触到那灰黑色邪气的瞬间,如同沸汤泼雪,邪气剧烈翻腾,试图抵抗,但在混沌气流那更高层次的本质面前,迅速败退、消融。禹烬身体剧震,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更多的是惊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折磨他许久的阴冷邪恶力量正在被快速清除!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伤口处残留的邪气已被净化殆尽。林风又引导药力修复他受损的肌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做完这一切,林风额角再次见汗,气息也急促了几分。连续动用混沌真元,对他的负担不小。
禹烬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与温暖,看向林风的目光彻底变了,充满了感激与敬畏。他挣扎着起身,对着林风行了一个古老的、充满蛮荒气息的礼节:“禹烬,谢过恩人!之前多有冒犯!”
“不必多礼。”林风扶住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阴魂谷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道‘裂隙’又是怎么回事?”
禹烬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而愤怒,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叙述:
“此地,并非普通古战场。乃是我禹族世代守护的‘英灵安眠之地’,亦是一处上古时期被先祖们以生命封印的……‘九幽节点’!”
林风心中巨震!果然!
“根据族中代代相传的祖训,此地封印着一条通往九幽的微小通道,虽无法通过强大魔物,但始终有邪气渗出。我族使命,便是看守此地,净化逸散的邪气,加固封印,防止其扩大。”
“但就在半月前,天象异变(指月球裂隙打开),一股远超以往的邪恶力量自天外涌入,冲击节点封印!封印剧烈动摇,节点通道被强行撕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就是现在谷底那道‘裂隙’!”禹烬指向阴魂谷方向,眼中满是痛恨,“裂隙出现后,逸散的九幽邪气浓度暴涨,不仅污染了谷内安眠的祖魂,使其变异狂暴,更引来了外界那些游荡的孤魂野鬼,融合成了更可怕的怪物(魂煞)。我族战士连日奋战,死伤惨重,也只能勉强将变异祖魂阻挡在谷内,无法靠近裂隙半步。我……便是在一次探查中被几只变异祖魂和一道突如其来的邪气冲击所伤。”
“你们族地现在情况如何?还有多少人?”林风沉声问道。
禹烬眼神一暗:“族地位于山脉更深处,有祖灵结界庇护,暂时无恙。但能动用的战士已经不多了,长老们正在全力维持结界,无法分身。我是偷偷出来,想寻找机会破坏裂隙,或是寻找外援……”他看向林风,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恩人,你的力量,似乎能克制这种邪气!请你帮帮我们,帮帮禹族!若不阻止裂隙扩大,一旦让它彻底稳固,不仅我族危矣,整个秦岭,乃至更广阔的地域,都将被九幽吞噬!”
信息量巨大!林风迅速消化着。一处上古就存在的九幽节点,一个世代守护的古老遗族,一道因月球裂隙影响而扩大的本地裂隙……情况比龙组预想的还要复杂和严峻!
b级威胁?看来需要重新评估了。这道裂隙若能持续扩大,其危害性绝不亚于月球背面那道!
他看向气息虚弱的禹烬,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
“带我去你们的族地。”林风做出了决定,“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节点封印的信息,也需要和你们的长老谈一谈。仅凭我们两人,无法解决谷底的麻烦。”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面对这种上古遗留的麻烦,莽撞行事只会送命。他需要盟友,需要情报。
禹烬闻言,大喜过望:“好!恩人请随我来!”
两人稍作休整,便由禹烬引路,朝着秦岭山脉更深处,那神秘的禹族族地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阴魂谷底,那道不断渗出灰黑色气息、约莫一人高的扭曲裂隙旁,一丝微不可察的精神波动悄然传递出去,没入了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
“……发现……古老封印……守墓人……及……拥有特殊净化之力的人类……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