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晴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感觉有些烫手。
她已经太久没有踏入过这样的地方了。
久到她甚至对那些曾经熟悉的品牌,都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愣着干什么?”曹昂推了她一把,“自信点!把‘请问’换成‘给我’,把‘谢谢’换成‘包起来’。”
商晚星则跟在姜晴身后半步的距离。
算半个保镖。
耿浩最离谱,他居然掏出了一个计算器,跟在最后面,嘴里念念有叨。
“香奈儿连衣裙,五万八……嗯,计入‘员工制服采购费’。”
“迪奥高跟鞋,一万二……计入……”
“爱马仕铂金包……三十万……”耿浩的手指停在了计算器上。
“???”
“!!!”
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神透着对资本主义腐朽消费观的强烈谴责,“老板,这项开支严重超标了……”
曹昂一把抢过他的计算器:“你个木鱼脑袋够了啊!这是投资!战略投资!懂吗?”
“李泽凯那种人看人先看包,你让姜顾问拎个帆布袋去跟他对线?这气势上就输了!”
耿浩沉默了片刻,默默地在小本本上写道:“新增项目:‘奢侈品心理战应用研究’,申请追加预算三十万。”
姜晴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胡说八道,只觉得一阵哭笑不得。
曾经,她出入这些店铺,身边跟着的是奉承的闺蜜和体贴的管家。
每一次挑选,都只是出于纯粹的喜好。
而现在,她像一个即将登台的演员,在精心挑选自己的戏服。
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都被赋予了意义。
当她换上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小礼服,站在镜子前时,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镜中的女人,身姿挺拔,眼神清冷。
虽然依旧消瘦,但那股被生活磨掉的傲气和自信,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骨子里。
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
这是曹昂用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帮她找回的尊严……
她转过身,看着曹昂:“就这件吧。”
曹昂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漂亮!走,去下一个片场,发型和妆容。”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艳压全场,闪瞎狗眼!”
……
顶级发型设计沙龙店。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精油和定型喷雾混合的香气。
首席设计师tony老师,一个留着小胡子、穿着紧身裤的精致男人。
他正围着姜晴,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响。
“这位小姐的头骨形状堪称完美,发质虽然因为长期缺乏养护而有些干枯,但底子极好。”
“我建议,剪一个法式微卷的锁骨发,既能凸显她优美的颈部线条,又能增添几分随性慵懒的女人味。”
tony老师兰花指翘着,眼神里闪烁着艺术家的光芒。
曹昂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他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头也不抬:“说人话。”
tony老师噎了一下,换了个频道:
“就是剪短点,烫一下,保证好看。”
“多少钱?”曹昂翻了一页杂志。
“我首席总监出手,设计、剪裁、护理、烫染全套下来,友情价八万八!”
“噗——”
正在喝水的商晚星一口水差点喷。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tony老师,又看看姜晴的头发,小声对曹昂进行战术汇报:
“长官,根据我的评估,这个价格可以在黑市上买到一把品相不错的AK47外加三个满配弹夹。”
“我认为性价比极低。”
曹昂淡定地把杂志合上:“不懂了吧,这叫智商税,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AK47能带她变美吗?不能,但一个八万八的发型可以。”
他看向旁边一脸严肃正在计算器上疯狂按动的耿浩:“老耿,账记明白点。”
耿浩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抬头:“报告老板,八万八的价格严重溢价,根据市场调研,同等服务在深城tony老师那儿仅需五十八,建议启动跨区域采购方案,节省99%的成本。”
曹昂:“……”
姜晴:“……”
tony老师的脸都绿了。
他从业十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带着保镖和会计来剪头发的。
这到底是来消费的,还是来拍古惑仔的呢?
“闭嘴!”曹昂瞪了耿浩一眼,“就这么定了,刷卡。”
“另外,再给她做个最顶级的皮肤护理和全套妆容,钱不是问题,她今晚必须是最靓的妹。”
tony老师的脸色瞬间由绿转红,激动地一鞠躬:“老板大气!您放心,今晚这位美丽的小姐走出去,月亮都得给她让路!”
……
两个半小时后。
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向镜子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镜中的女人,锁骨发微卷,蓬松地搭在肩上,几缕发丝俏皮地垂在额前,显得脸庞愈发小巧精致。
妆容并不浓重,却恰到好处地遮盖了她所有的疲惫与憔悴,将五官的优点放大到了极致。
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此刻在灯光下,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清冷又明亮。
这是她,又不是她。
是那个曾经活在云端,无忧无虑,被父亲和所有人宠爱着的姜晴。
“哇……”商晚星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由衷地感叹:
“长官,姜晴姐现在看起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曹昂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点点头:“不错,有那味儿了。”
“走,回家换衣服,准备出征。”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伴随着几个女人娇滴滴的笑声。
“哎呀,这不是姜晴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鄙夷。
姜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林佩佩,她过去圈子里的“朋友”之一。
在她家出事后,是第一个落井下石,把她的窘迫当成笑话四处宣扬的人。
林佩佩身边还跟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富家女。
三人簇拥着走进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姜晴身上来回扫视。
“哟,真是稀客啊,”林佩佩夸张地捂住嘴,“我还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哪个后巷的茶餐厅洗盘子呢,怎么有钱来这种地方做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