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老虔婆!你他妈血口喷人!”
赵大虎脸上的横肉瞬间扭曲,眼珠子瞪得快要爆出来,指着保洁大妈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出老远。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那股子刚还用来吓唬老王头的凶悍劲儿,此刻全变成了色厉内荏的恐慌。“老子是受害者!他店里用假钱!老子抓贼!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栽赃了?!”
王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脸白得像刚刷的墙皮,腿肚子直打颤,一个劲儿地往人群后面缩,嘴里语无伦次:“没有…不是我…她瞎说…警察同志,她瞎说啊!”
为首的警官姓张,国字脸,眉毛很浓,眼神像刀子一样在赵大虎和王海脸上刮过。他没理会赵大虎的咆哮,目光直接落在那几张被赵大虎攥得变了形的假钞上,又扫了一眼收银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
“钱,哪里来的?”张警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当…当然是老王头抽屉里的!”赵大虎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嚷,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
“他放的!是他放的!”老王头终于从巨大的惊吓和委屈中缓过点劲儿,老泪纵横,指着王海,声音嘶哑,“警察同志!我真没有假钱啊!一定是他们!刚才那花衬衫的小子,鬼鬼祟祟进过我店里!肯定是他塞进去的!他想害我啊!”
张警官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想把自己藏起来的王海。“你,出来。”声音不大,却让王海浑身一哆嗦。
王海腿一软,差点跪地上,被旁边一个民警直接拎了出来,像拎只瘟鸡。
“大妈,”张警官转向那位指证的保洁大妈,“你刚才说,看见他往店里放东西?”
保洁大妈虽然有点怕赵大虎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但有警察在,胆子也壮了,用力点头:“对!警察同志!我看得真真儿的!就是这小子!穿个花里胡哨的衬衫,趁着王老板弯腰搬水的空档,贼快就溜进去了!在里面待了不到十秒钟就溜出来了!出来还跟这个大个子(指着赵大虎)使眼色呢!然后大个子就冲进去闹了!这不是栽赃是啥?”
人证物证都指向自己,王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扑通”一声瘫软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指着赵大虎,带着哭腔嚎叫起来:“姐夫!姐夫救我啊!是你让我干的!是你让我把假钱塞老王头抽屉里的!你说要整走他!让林秘书觉得这地儿就你一家!你好抬价啊姐夫!都是你指使我的!不关我事啊姐夫!”
轰——!
王海这一嗓子,把赵大虎精心策划的“抓贼”戏码,彻底扒了个底朝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成了鄙夷的唾骂。
“我操!原来是赵大虎这王八蛋自己搞的鬼!”
“太不是东西了!老王头多老实一人!”
“为了抬地价,这种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真他妈黑心烂肺!”
赵大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彻底变成了死灰色。他恨不得扑上去把王海那张破嘴撕烂!完了!全完了!林秘书没等来,等来了手铐!
“赵大虎!”张警官的声音陡然转厉,“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赵大虎张着嘴,喉咙里像塞了团破布,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人证(保洁大妈和王海),物证(假钞和翻乱的抽屉),还有王海这蠢货的当众反水,铁证如山!他栽赃陷害,意图诬告,扰乱市场秩序,哪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
张警官不再废话,手一挥:“铐上!带回所里!还有他(指王海),一起带走!涉嫌栽赃陷害,诬告,扰乱社会秩序!”
“咔嚓!”
冰冷沉重的金属手铐,毫不留情地锁住了赵大虎油腻的手腕。那声音,像敲碎了他脑子里所有的金元宝美梦。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冤枉的!是王海这王八蛋陷害我!”赵大虎像被捅了一刀的猪,发出绝望的嚎叫,拼命挣扎,肥硕的身体扭动着,却被两个强壮的民警死死按住。
王海更是烂泥一样,被拖起来时直接尿了裤子,一股骚臭味弥漫开,哭爹喊娘地被塞进了警车。
“老王头,”张警官转向惊魂未定的便利店老板,语气缓和了些,“你也跟我们回去一趟,做个详细笔录。放心,法律会还你清白。”
老王头抹着眼泪,连连点头,感激地看着那位仗义执言的保洁大妈。
警灯闪烁,警笛再次鸣响。两辆警车在无数道鄙夷、唾弃、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载着面如死灰、不断嚎叫挣扎的赵大虎和瘫软如泥、尿骚冲天的王海,呼啸着离开了物流园。留下的,是满地狼藉的“海达快修”,和一场闹剧过后令人作呕的余味。
远处,那堆散发着橡胶臭味的废旧轮胎后面。
李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鸭舌帽檐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冬夜里淬火的刀锋。
胸口的玉佩,温润依旧,却仿佛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清晰地“看”到,赵大虎身上那股强烈、扭曲、充满恶意的“念”,在冰冷的手铐锁死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脓包,噗地一声——彻底崩溃、消散了。
恶有恶报。
这只是第一个。
他转过身,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物流园下午浑浊的光影里,朝着下一个目标的方向,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