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背上的叶知秋呼吸微弱,体温正在流失。他站在石桥尽头,脚下岩石因卍铁戟刺入地脉而持续震颤,裂缝如蛛网般向两侧蔓延。陈胖子趴在地上,手指还死死抠着手机边缘,屏幕早已熄灭,但嘴里仍在念叨频率数值。
“桥撑不住了。”陈胖子抬头,声音发干,“再不动,咱们全得掉进岩浆。”
林深没答话,右手一扬,将卍铁戟从地缝中拔出。戟身嗡鸣,金光忽明忽暗,掌心血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一阵阵抽搐。他咬牙,把戟狠狠插进桥心正中,一股阳气顺着臂膀灌入,桥体震颤稍缓。
“走!”他低吼。
三人贴着桥面挪动,热风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林深左手控铁,牵引空中散落的浮石,在前方铺出一条断续小路。每踏一步,脚下都传来细微的崩裂声,仿佛整座桥随时会碎成齑粉。
铁链就在前方十步之外,悬在深渊中央,一端嵌入岩壁,另一端垂入翻滚的岩浆。锈迹斑驳的链环上刻着模糊字迹,随低频震动微微发烫。
陈胖子爬到近前,颤抖着打开手机残存的检测界面。波形图跳动几下,显示出一组同步数据。“这频率……和三百年前东海那艘货轮上的黑铁祭台完全一致。”他声音发紧,“不是巧合,这是同一个系统。”
林深盯着铁链,伸手欲触。
指尖刚碰上锈面,一股寒意直冲脑海。无数画面炸开——黑暗中挤满人影,他们跪伏在地,背上烙着与他掌心相似的铁纹,口中喃喃:“容器已就位……贪欲之主即将苏醒……”有人抬眼,面容竟与他父亲有七分相像。
他猛地缩手,舌尖狠狠一咬,血腥味让他清醒。
“是幻象。”他说,“但这链子……封的是个东西,不是人。”
陈胖子喘着粗气:“阴煞起源图谱显示,所有怨念源头都指向这里。它不是某个邪修、恶灵,它是……执念本身。”
林深沉默片刻,撕开衣袖,用刀划破手掌,鲜血顺着掌心血纹流下。他再次伸手,以血为引,按在铁链铭文上。
一行字缓缓浮现:“……贪欲之主,三界不容,以九链锁魂,镇于地核……”
话音未落,整条铁链猛然一震。
岩壁轰然裂开,一只巨手从中探出——熔岩为筋,黑铁作骨,五指如山岳压落。卍铁戟剧烈震颤,竟发出哀鸣般的嗡响。
系统警报瞬间弹出:【S级威胁确认!域外高位存在“贪欲之主”觉醒!建议立即撤离!】
林深后退半步,卍铁戟横挡身前。他凝神聚气,四阶创法潜能强行催动,虚空画篆——一道逆阴阳铁篆成型,金光流转,直扑巨手。
铁篆撞上巨掌,只让其动作迟滞了一瞬。
下一秒,那只手五指收拢,轻轻一握。
“咔。”
逆铁篆碎成光点。
林深瞳孔骤缩,卍铁戟脱手而出,迎面斩向巨手。戟锋未至,已被巨掌一把抓住。铁戟寸寸断裂,金光彻底熄灭,残片坠入岩浆,连声响都未曾激起。
“不行……”陈胖子瘫坐在地,“这根本不是我们能碰的存在。”
就在这时,叶知秋睁开了眼。
她不知何时已滑下林深的背,踉跄站起。腰间铃铛残片无声,但她眼神清明,像是穿透了某种迷雾。
“我能感觉到。”她低声说,“天罡北斗阵的残印……还在它体内。”
林深转头:“你别——”
话没说完,她已抬手割腕。
鲜血喷洒而出,未落地便化作符光,在空中勾勒出七点星芒。虚影渐显,天罡北斗图重现半空,星光与铁链共鸣,整条锁链开始剧烈抖动。
“住手!”林深扑上前。
陈胖子死死抱住他的腰:“她说了,要你活着!”
叶知秋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没有悲怆,也没有诀别,只有一种终于看清前路的平静。
“这次……换我护你。”
她纵身跃起,血雾凝聚成最后的阵眼,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巨手掌心。
巨手合拢。
没有爆炸,没有嘶吼,只有那一瞬的寂静。
仿佛时间被抽空。
林深僵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向前抓的动作,掌心血纹黯淡如灰烬。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陈胖子慢慢松开手,跪坐在桥头,手里攥着一块铁戟残片,边缘割破了掌心,血混着铁屑往下滴。
巨手缓缓收回,岩壁闭合,只余那条铁链依旧悬垂,轻轻摆动。链环上的锈迹似乎淡了些,露出更深处的一行小字:
“容器更替,九链归一。”
林深终于迈出一步。
脚下的石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迅速扩大。他没停,又迈一步。
陈胖子抬头,看见他的背影在热浪中微微晃动,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林深!”
没有回应。
林深走到铁链前,伸手握住最底端的链环。
铁链骤然发烫,但他没松手。
掌心血纹突然跳动了一下,极其微弱,如同残烛将熄前的最后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