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掌心铁纹滚烫如烙铁。母亲残影消散的瞬间,那句无声的“小心”像钉子扎进脑海,可他没时间细想——胸口的跳动越来越急,仿佛有另一颗心脏在体内搏动。
叶知秋一步上前,残戟拄地,手腕一振。一道清越震鸣自戟尖迸发,直透耳膜。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她让你小心,不是让你停下。”
林深猛地回神。
体内奔涌的创法之力正与血脉共振,掌心血纹灼痛加剧,系统断续弹出提示:【维持时间仅剩30分钟】。这不是警告,是倒计时。
陈胖子挣扎着撑起身子,桃木杆只剩一截焦黑残柄,他咬牙举起,对准血池中心:“App还在报警!能量没散,它在重组!”话音未落,最后一缕黑雾被中央铁心猛然吸入,发出低沉嗡鸣。
铁心通体一震,表面裂痕自愈,浮现出四个苍劲古字——“天工镇灵”。
金光自铭文边缘蔓延,顺着符纹游走,整件兵器仿佛活了过来。与此同时,叶知秋腰间那半枚冰铁戟突然脱鞘而出,如受召唤般直射铁心核心。
轰!
金铁交鸣炸响,两股力量碰撞的刹那,并未四散飞溅,而是如水乳交融般缓缓嵌合。漆黑铁身泛起幽蓝寒光,戟尖拉长成弧形利刃,符文流转间,一柄通体乌沉、戟锋泛蓝的巨兵赫然成型。
天工玄冰铁心戟。
林深伸手握住戟柄,入手冰冷却不刺骨,反而有种奇异的契合感,仿佛这兵器本就该长在他手中。他试着轻抬,戟身微颤,竟无一丝滞涩,连经脉中的紊乱气息也被牵引着趋于平稳。
“成了?”陈胖子喘着粗气,把手机贴在戟身上,“频率同步了,阴煞读数下降一半。”
屏幕刚亮起,红光突闪。波形图剧烈跳动,标注位置直指少林寺地下深处。“全醒了。”他盯着数据,声音发紧,“不止一个点,是整片地脉在动。”
林深闭眼,调动祖辈传下的锻魂口诀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那些画面——父亲锤击铁砧的背影、母亲披衣推门的侧脸、祖父临终前攥着他手说“器成于心”——都被他强行压入记忆底层。现在不能乱,一点都不能。
他睁开眼,看向身旁两人。
“它想让我们慌。”他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刚经历一场精神撕扯,“但我们不能乱。”
叶知秋点头,左手裹着道袍碎片,指尖仍渗着血。她没说话,只是将残破的铃铛扣进裤兜,站到了林深右侧,肩并肩。
陈胖子咧嘴一笑,牙上沾着灰:“那咱们就让它知道,什么叫‘归零’套餐,管够。”
话音刚落,四面石壁传来低沉震动,尘灰簌簌落下。远处通道深处,一声冷笑悠悠响起:
“游戏……才刚刚开始。”
声音没有方向,像是从地底每一寸岩层中渗透出来,又像是直接在脑髓里震荡。林深横戟于前,戟尖微扬,铁心嗡鸣回应。他不动,叶知秋不动,陈胖子拄着残柄也不动。
三人依旧站在原地,背靠洞壁,面朝出口。
外面夜色浓重,山风穿洞而过,卷起几片碎纸。陈胖子低头看了眼手机,信号格忽明忽暗,App界面不断刷新着新的坐标点,密密麻麻布满地宫剖面图。
“不对。”他忽然皱眉,“这些点……移动了。”
林深目光一凝。他记得刚才的数据分布是静止的,像沉睡的节点。而现在,那些红点正以极慢的速度向地宫外围汇聚,如同某种阵列正在成型。
叶知秋低声:“它在布阵。”
“不是布阵。”林深握紧戟柄,指节发白,“是在收网。”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再次震动,比先前更剧烈。一块松动的石板掀起一角,露出下方交错的金属管线。陈胖子瞳孔一缩:“这是……铁矿脉走向?”
林深蹲下,右手按在裸露的金属上。一股微弱但清晰的脉动顺着掌心传来——不是阴煞,也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混杂着数据流与血肉生机的诡异波动。
“它用矿脉当导体。”他说,“把整个地宫变成了它的神经网络。”
叶知秋抬头看向洞顶,那里垂下的钟乳石不知何时已染上一层暗红,像是血管在皮肤下游走。她轻声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它的体内了。”
陈胖子干笑一声:“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打,是怎么活着出去?”
林深没答。他缓缓站起,天工玄冰铁心戟横于胸前,戟身符文缓缓旋转,映出淡淡光晕。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欲魔不会只放一句话就退场,它在等,在观察,在测试他们的反应速度、判断逻辑、情绪稳定性。
而这三样,正是它最擅长收割的东西。
他回头看了一眼达摩洞深处。那里曾是他父亲留下刻痕的地方,也是通往真相的最后一道门。如今门已开,路已现,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准备好了吗?”他问。
叶知秋抽出别在腰后的短匕,甩手插进靴筒:“早就好了。”
陈胖子把最后一点桃木残渣塞进斜挎包,拍了拍鼓囊囊的袋子:“饿货联盟后勤组,随时待命。”
林深点头,转身迈步。
戟尖划过地面,发出细微刮擦声。三人一步步走向洞口,脚步沉重却坚定。夜风吹进洞内,带着潮湿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洞口的刹那,陈胖子手机屏幕骤然爆红。
一行文字跳出:【检测到高维协议接入,来源未知】
紧接着,所有数据瞬间冻结。
林深脚步一顿。
他看见洞外山坡上,几块原本静止的岩石轮廓微微扭曲,像是被无形之力缓缓抬离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