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戟的戟面还在微微震颤,那半个“心”字的刻痕停止了延展,但林深掌心血纹仍能感知到一股微弱的脉动,像是某种意识在沉睡中呼吸。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将气血运转至指尖,顺着铭文边缘缓缓压下,一道无形的封印随着四阶创法权限自动生成,在戟心深处筑起一道屏障。
“别让它醒。”他对叶知秋说,声音低却清晰。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手腕一翻,腰间铃铛发出一声脆响,符力如丝线般缠绕上戟身,与林深的血纹共鸣,加固封锁。
陈胖子蹲在地上,手机屏幕闪烁着残余数据流,手指飞快滑动。“信号还没断干净。”他咬牙,“有个加密频段还在往外发,频率藏在低波段里,伪装成地磁波动。”
林深皱眉:“源头?”
“清虚子最后消失的位置,西北方向三公里外的荒坡。”陈胖子抬头,“他在传东西,不是求救,是汇报——把咱们的情报打包送出去了。”
林深冷笑一声,右手猛然握紧铁心戟。戟身嗡鸣,金光一闪而逝。
“不能让他走。”叶知秋低声说,“那些被他种下信仰契约的人,可能还在道门内部。”
陈胖子已经点开一个隐藏程序界面,屏幕上跳出一串复杂代码。“我写了个反向干扰包,模拟雷部印信频率,只要他再激活一次传输节点,就能顺着信号链反向注入,炸了他的终端。”
“做。”林深道。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在脑海中响起:【警告:信仰之力波动未完全归零,检测到远程协议启动中——目标:域外信道接入】。
陈胖子手指一顿,随即重重按下确认键。“放!”
三秒后,手机画面猛地一黑,紧接着弹出一段远程监控影像——
荒野之上,清虚子跪伏在地,背部六片光翼残破不堪,脊椎处嵌入的十字架正散发出炽白光芒,一条条数据流在空中扭曲成符文形状,试图建立跨维度连接。突然,那光芒剧烈闪动,像是受到了强烈干扰。
“咔——”
一声脆响从影像中传来。
十字架由白转红,表面裂开细纹,光芒迅速衰减。清虚子猛地仰头,机械义眼疯狂闪烁,口中溢出黑色油状液体混合着金属碎屑。他想抬手,手臂却像失控的机器般抽搐不止。
“主控终端……失效……”他喃喃一句,声音已不似人声。
下一瞬,十字架“砰”地炸裂,碎片四散,六片光翼如烧焦的纸片般片片剥落,随风飘散。他整个人向前扑倒,脸贴泥土,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监控画面定格在此刻,右下角自动标注时间与坐标,并打上“威胁等级:零”字样。
陈胖子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行了,主脑离线,全网撤离指令已发,天使那边没人再来了。”
林深依旧盯着铁心戟,片刻后才缓缓松开手掌。血纹隐去,戟面恢复平静,唯有“净世”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边。
“他们走了。”他说。
叶知秋望着远处火山口的方向,轻声道:“可我们还得留下。”
地底深处仍有细微震动,虽不如先前剧烈,但阴煞残流仍在岩层间游走,如同未熄的余烬。几处裂缝中渗出灰黑色雾气,刚冒出便被空气中残留的符力绞碎,但很快又有新的涌出。
“得彻底封了。”林深站起身,将铁心戟高举过顶。
阳刚之气自丹田升起,混元体随之共鸣,体内气血如江河奔涌。戟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然一震,一道金色光柱自戟尖冲天而起,直贯云霄。金光如伞盖般扩散,覆盖整座火山,所过之处,阴煞如雪遇阳,瞬间蒸发。
岩壁上的裂痕开始闭合,焦土褪去灰黑,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一株嫩芽从石缝中钻出,迎风舒展叶片。
林深稳住气息,左手掐诀,引导金光深入地脉。铁心戟不断震颤,每一次脉动都释放出更强的净化之力,与地底阳脉形成共振。
叶知秋退后半步,甩出天罡旗。旗面破损处已被符线修补,北斗星图缓缓转动,七颗星点依次亮起,洒下清辉。金光与星辉交织,完成最后一轮扫荡。
“不是清算。”她望着修复的旗帜,声音很轻,“是重建。”
陈胖子抱着手机站起来,咧嘴一笑:“阴阳界和平度回升到98.6%,创历史新高!咱们这回真能搞个‘灵异避险地图’App了,用户注册送驱邪铃铛,充值会员解锁紫微星君语音导航!”
林深没笑,只是将铁心戟缓缓插入地面。戟身没入泥土三分,稳定不动,继续吸收残余能量。他能感觉到,地脉正在重新归序,阳气渐盛,阴煞退散。
但他也知道,这不是终点。
戟心深处,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仍在缓慢苏醒。偶尔,他会听见一丝极低的呢喃,像是远古的锻锤敲击铁砧,又像是某个人在火焰中低语。他无法分辨内容,只知那声音与父亲有关,也与五百年前那场熔炉中的大火有关。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叶知秋靠在他身旁,气息平稳,魂体已完全稳定。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铃铛,却没有发出声响。
陈胖子还在摆弄手机,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林深问。
“刚才那段监控录像……你注意看没?清虚子死的时候,嘴里喷出来的不只是黑油和齿轮。”他放大画面,“这里面有个微型存储芯片,已经被高温烧毁大半,但我截到了一点残存数据。”
他调出一段模糊图像:一片漆黑背景中,浮现出一行扭曲的文字,像是用某种古老符文拼写的警告。
“看不懂。”陈胖子摇头,“但系统标记为‘高危信息残留’,建议立即销毁。”
林深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胸口一闷,仿佛有铁钉刺入肋骨,钝痛蔓延。
他没吭声,只是伸手按住戟柄。
就在这时,远方雷云翻滚,一道低沉的声音穿透夜空,清晰落下:
“新道尊,我们等着你的答案。”
是紫微星君。
声音未散,雷光已在天际隐去。
林深抬头,望向那轮悬于夜空的新月。血色边缘仍未褪去,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铁心戟插在火山核心的土地上,戟尖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