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跪在废墟边缘,右手垂落,掌心朝上。铁纹尚未褪去,像一道烧红的烙铁嵌进皮肉,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闷胀的灼痛。他没动,只是用左手撑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陈胖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西区排水口……走路特别僵……”
话音未落,风里卷来一股铁锈味,混着焦土的气息钻入鼻腔。林深皱眉,缓缓抬头。祭坛已塌,铁柱断裂,地面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气正从深处缓缓渗出,又被晨光压回地下。
他喘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铁钉。钉子表面还残留着昨夜熔接时的火痕,边缘微微卷曲。他用拇指蹭了蹭,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系统界面在意识中闪烁,血条几乎见底,仅剩5点能量值。【警告:血脉负荷超标,建议静养】——这行字跳了两下,自己熄了。
“静养?”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等他们再搭个新祭坛?”
他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把身体挪向原祭坛基座。热力图还在陈胖子手机里,但不用看也知道,那片区域的能量残留最浓。他记得那一块塌陷的水泥板下,有东西反光。
爬到一半,左手指尖碰到一块扭曲的铁片。刚一触碰,皮肤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细微的阴煞顺着神经往上爬。他甩手,铁片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有反应。”他眯眼,“说明底下压着活东西。”
他咬牙,继续往前。终于抵达那处塌陷处,伸手探入碎石堆。指尖摸到一个硬物——是箱子,铁质,半埋在土里。箱体冰凉,表面覆满干涸的黑渍,像是凝固的血。
他用铁钉撬锁扣。钉子刚碰上铁链,掌心铁纹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吸住。紧接着,系统自动弹出提示:
【检测到道家残卷,《太平经》片段】
【完整性:47%】
【具备篆符启蒙价值】
【是否启动扫描?消耗5点能量值】
林深盯着那行字,没动。
5点,是他最后的储备。一旦耗尽,连控铁都难维持,更别说应对突发状况。可若不扫,这残卷就是一堆废竹片。
他闭眼,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再睁眼时,一指划过确认。
【扫描启动】
眼前虚影展开,三维投影浮现。残卷上的文字如拼图般重组,焦黄的竹简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篆文轨迹,笔画断裂处由系统自动生成虚线补全。两枚符形逐渐清晰——一为镇魂,一为破煞,皆附带铁器承载路径说明。
【二阶·篆符 已解锁】
【能力开放:符篆刻制(需虚拟刻刀辅助)】
【当前可用模板:镇魂符(初级)、破煞符(初级)】
林深呼吸一滞。
成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铁钉,意念沉入系统,调出“虚拟刻刀”界面。一道半透明光刃浮现在意识中,对应指尖动作。他屏息,以左手指引,右手指尖微动,在铁钉表面勾勒“镇魂符”第一笔——
横划。
钉身轻颤,青光微闪,如水波荡开一圈涟漪。
“成了。”他低声说,声音里透出一丝久违的振奋。
就在这时,脚步声靠近。
叶知秋走了过来。她没说话,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残卷上。铃铛挂在腰间,一动不动,连一丝声响也无。
林深察觉异样,抬眼看她。
她已经蹲下,指尖轻轻抚过残卷边缘。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剑锋所留,深入竹简三分。
她呼吸一顿。
“这是我母亲的版本。”她说,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当年封印邪尊,她用的就是这一卷。最后一笔,剑断了。”
林深没应声。
他知道她母亲的事——三年前那场大战,三清观主战死,邪尊被封,但代价惨重。没人知道细节,只知那一战后,叶知秋再没穿过红衣。
她指尖仍停在那道剑痕上,没收回。
空气凝了一瞬。
忽然,地面雷光一闪,如蛇游走。一人自远处缓步而来,脚下雷纹隐现,每一步落下,地面微震。
紫微星君到了。
他站在三步外,目光扫过残卷,又落在林深掌心。铁纹尚未褪去,仍在皮下缓缓流动。
“叶天罡的女儿?”他开口,语气平静,“难怪认得这卷子。”
叶知秋收回手,站起身,铃铛依旧无声。
紫微星君没看她,只对林深道:“你用了最后一点能量?”
林深点头。
“莽撞。”他说完,却没再多责,“但……能唤醒篆符之力,也算没辱没血脉。”
林深冷笑:“你要没收?”
“不必。”紫微星君摇头,“天规不阻进阶之路,只问用途。你若拿它害人,我自会来收。”
说完,他转身欲走。
“等等。”叶知秋开口,“这残卷不能留外头。”
紫微星君脚步未停:“那就带回观里。但别忘了,有些东西,不是看了就能懂。”
他身影渐远,雷光隐入晨雾。
林深低头,将残卷小心卷起,外层铁链缠回,收入怀中。铁钉放回口袋,指尖还能感觉到那一丝青光余韵。
“走吧。”他对叶知秋说,“回学校。”
两人离开垃圾场,沿小路穿回校园西侧。路上行人渐多,学生拎着早餐匆匆走过,谁也没多看他们一眼。
林深右臂仍麻,铁纹在衣袖下隐隐发烫。他没去碰,只是加快脚步。
路过宿舍楼时,风卷起地面积水,打湿裤脚。他停下,低头看门缝。
一张纸条正从底下缓缓滑出,边缘已被水浸软,墨迹晕开一角。
他弯腰捡起。
纸上无字。
但掌心铁纹,突然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