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颐印象中,上一次和苏延叙对话,已经是在宣王府的时候了。
她自认为和苏延叙之间还不是这种自然搭话的关系,毕竟当初自己那杯酒可是实打实往人家身上泼的,可苏延叙看起来一点也不记仇。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苏延叙是任务目标之一,要是不打他脸,难道也要把对贺凛和邹子言的那套用在他身上?
赵令颐仔细想了想,对付贺凛和邹子言的那套法子还没见成效,肯定是不能用在太多人身上,容易翻车。
所以对苏延叙,最好还是遵循原来的法子。
想及此,赵令颐冷下脸,对着苏延叙那张俊美的脸蛋,昧着良心不耐烦道:“没人陪练,看不见?”
苏延叙并不在意赵令颐的冷脸,他想起方才过来时,还见到邹国公跟着皇帝往马场那边去了。
“殿下若是不嫌弃,微臣今日可以陪着殿下练马。”
赵令颐愣了一下,“你陪我?”
苏延叙脸上挂着浅笑:“微臣骑术尚可。”
他想,自己的骑术定然是不如邹国公的,可邹国公这会儿不得空,他也是能陪着赵令颐的。
赵令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行。”
二人并肩行走,尽管中间隔了一点距离,可时不时有人路过,避行时还是会蹭到胳膊或者肩膀。
苏延叙清晰地听到赵令颐的打算。
【等会他扶我上马的时候,我就故意摔下来,借机发作骂他,嘿嘿嘿!】
【牵马也是个好时机,不愁他不讨厌我。】
赵令颐光是这么想,就觉得今天稳了,毕竟没人受得了无缘无故的刁难和苛责,即便苏延叙脾气再好。
可苏延叙在听见赵令颐的小算盘后,笑了。
他原先以为赵令颐那些举止只是为了打消陛下赐婚的心思,可如今看来,应当还有其他原因。
他虽然不知道原因,可看着赵令颐笨拙地试图招自己厌弃的样子,心里不仅不恼,反而觉得有趣。
…
两人出现在马场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好些人还以为上回从宣王府传来的是谣言,毕竟当初七公主的那杯酒,泼得可是人尽皆知,让苏延叙丢尽颜面。
换成寻常人,只怕京城都待不下去,跑了。
可苏延叙不仅什么事都没有,这会儿还陪着赵令颐去牵马,面上始终挂着谦和的笑容,很是恭敬。
不少人暗暗感慨:这个探花郎可真能忍,如此性子,将来定是个人物。
凉棚下,老皇帝正喝着茶,身边站了好几个大臣,这会儿瞥见小女儿的身影,才忽然想起她练马的事,看向一旁的邹子言,“子言,你这几日教令颐骑马,她学得如何?”
老皇帝突然问起赵令颐,邹子言还有些不自然,可想起赵令颐骑马时的样子,又不由弯着眼角:“七殿下聪慧,如今已能自己上马。”
老皇帝哈哈大笑,“她跟着你学,若是连上个马都要让人搀扶着,那朕可真是要寻你这个师傅问个明白了。”
他这边笑着,又看向不远处的小女儿。
只见赵令颐正准备上马,一旁站了一个高挑的男人,正搀扶着她上马。
老皇帝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问邹子言,“你不是说她能自己上马了?”
邹子言顺着老皇帝的视线望去,只见赵令颐的手撑在旁边那个男人胳膊上,费劲地抬脚欲上马,谁知一个不留神,人没坐上马背,还往旁边摔。
他顿时心头一紧,脚也下意识迈了出去,却见赵令颐跌进了旁边那个男人的怀里,松口气的同时,衣袖下的手紧攥成拳。
老皇帝微微眯着眼,试图看清那个扶着自己宝贝女儿的男人是谁,可离得太远了,他不敢确定,便问身旁的大臣,“你们可瞧得清楚,陪着七公主练马的那个人是谁?”
几位大臣纷纷眯起了眼睛嫖,其中一个直接使唤底下的人跑过去瞧个仔细。
邹子言是几人里头最年轻的,也是眼神最好的,他已认出赵令颐身边的人是苏延叙,却不吭声。
自己只是今日不得空,她便寻了其他人来教……
那两道身影看得邹子言心里有些不适,可视线却挪不开,就这么一直盯着。
此时,已有人小跑回来禀告。
“陛下,陪在七殿下身边的是翰林院的苏大人。”
老皇帝讶异,“苏?可是朕前些日子封的那个探花郎?”
老臣:“正是。”
老皇帝顿时笑了,他就看中这个苏延叙,本来看小女儿态度那么强硬,应当是没可能了,谁知这会儿竟然还陪着练马,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瞧瞧,这郎才女貌的,多般配。
老皇帝越看越满意,忍不住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一旁的大臣也跟着附和。
老皇帝却和他们说不来话,只问身边的挚友,“子言,你瞧,令颐和那个苏延叙是不是瞧着很般配?”
邹子言嘴角轻扯,声音却有些低沉,“是很般配。”
此时,跌落在苏延叙怀里的赵令颐都有些懵,她本来的计划是摔到地上啊!
【他反应速度怎么那么快!?】
苏延叙本就知道赵令颐要假摔,所以在扶着她上马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可他也没料到赵令颐会摔进自己怀里,他本来只是想用手扶着。
姑娘家娇软的身子,这会儿就依靠在他怀里,呼吸间都是从她身上飘来的幽香,闻得人心猿意马。
苏延叙身子僵直,一颗心跳得有些块。
这样的姿势,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宣王府那日,两人挤在假山后的小角落,身子都挨在一起,那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靠在自己怀中……
他喉结滚动,声音都喑哑了几分,“殿下能否站稳?”
赵令颐面颊一热,赶忙从苏延叙怀里站好,嘴皮子碰了碰,刻薄的话直接吐了出来:“苏延叙,你竟敢占本宫便宜!”
苏延叙收回了手,垂下泛红的面颊,“是微臣失礼,还望殿下恕罪。”
赵令颐冷哼一声,“不要以为给我牵一下马,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像你这样妄图靠着亲事飞上枝头的男人,本宫可见得太多了!”
这一刻,她暗自庆幸自己从前没少看豪门狗血剧,瞧,这不就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