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房那场不欢而散的“偶遇”后，沈清欢连着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陆承渊那种冰冷嫌恶的眼神，还有自己笨手笨脚弄湿新裙子的窘迫，像两根细刺，扎在心里。
她更加小心地待在陆宅，尽量避开任何可能与陆承渊碰面的角落。
这天下午，趁着陆老太太午睡，沈清欢回到自己那间狭小却整洁的房间。
看着桌上那个崭新的手机，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了起来。
她划开屏幕，找到了程洛的微信聊天页面。
“喂？”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程洛清亮又带着点慵懒的声音，背景音似乎有些嘈杂的音乐。
“程洛哥……是我，清欢。”沈清欢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
“清欢？！”
程洛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喜，背景的嘈杂声也立刻变小了，像是她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天！你终于联系我了！拿到手机了？怎么样？你还好吗？那天后来……姓陆的有没有为难你？”
程洛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嗯，我没事。老太太……老太太对我很好。那天……”她顿了顿，避开了陆承渊的名字和具体的难堪。
“没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真的？”
程洛显然没那么好糊弄，语气带着狐疑，“你可别骗我！姓陆的那家伙就是个活阎王！他要是敢欺负你……”
“真的没事了，程洛哥。”沈清欢赶紧打断她，不想让好友担心，“老太太护着我呢。你……你最近好吗？”
“我好得很！”
程洛听出她不想多谈，便也顺着她的话头转了。
“就是忙！忙得脚打后脑勺！对了！正想跟你说呢！清欢，你发财了知不知道？”
程洛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发……发财？”沈清欢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对啊！稿费啊！你的画稿稿费！”
程洛语气激动。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你的那几套设计稿，被我们合作的生产商看中，批量生产了嘛！第一批试水的产品，上个月底上市了！你猜怎么着？卖爆了！线上线下都卖疯了！消费者反馈特别好，都说设计感强，又实用又好看！”
沈清欢握着手机，听得有些懵。
“所以！”
程洛的声音带着邀功般的得意，“你的分成到账了！快看看你那张卡！就我给你的那张！”
沈清欢的心跳陡然加速。
那张程洛偷偷塞给她、让她应急的银行卡，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最贴身的地方，几乎没怎么动过里面的钱。
她连忙起身，从抽屉深处找出那张薄薄的卡片。
“我……我还没看……”沈清欢的声音有点发虚。
“快看快看！用手机银行查！”程洛在那边催促。
沈清欢手忙脚乱地点开手机银行App，输入账号密码的手都在抖。
当账户余额的页面加载出来时，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让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个、十、百、千、万……她一个零一个零地数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260,000.00
整整二十六万！
“程……程洛哥！”
沈清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你是不是……打错钱了？这……这太多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你是不是多打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程洛弄错了，或者是为了帮她，把自己的钱打给她了。
电话那头的程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清欢！没打错！就是你的！这是你应得的！你的设计版权分成啊！”
“可是……这也太多了……” 沈清欢还是无法相信。她以前偶尔接点零散的小单子，几百块顶天了。
二十六万？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不多不多！”程洛解释道，“
这是第一批分成，按合同比例算的，货卖得好，你自然分得多！我跟你保证，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程洛哥……”
“好啦好啦，别矫情！”
程洛打断她的感动。
“钱拿到手了，开心点！这是你凭自己本事赚的！清清白白！想买什么就买点，对自己好点，听见没？别总想着省钱还债，那是个无底洞，慢慢来！”
挂了电话，沈清欢还久久回不过神。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长长的数字，指尖冰凉，心口却滚烫。
二十六万！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拥有这么大一笔钱，而且是靠自己的双手和才华挣来的！
不再是陆家的施舍，也不再是战战兢兢接受的“礼物”。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最初的激动稍稍平复，一个冰冷沉重的现实立刻压了下来——陆承渊。
她欠陆承渊的钱。
将其中二十万，小心翼翼地转入了定期存款。
她想了想，决定拿出一部分。
给陆奶奶买东西，陆奶奶对她这么好。
陆奶奶什么都不缺，给她买再贵重的礼物都显得多余。沈清欢想买点真正实用、能表达心意的。
几天后，沈清欢找了个老太太精神好的下午，说想出去买点个人用品。
老太太自然应允，还叮嘱她注意安全。
沈清欢没有去奢侈商场，而是去了几家口碑很好的、主打品质和实用的生活馆和品牌店。她仔细挑选，反复比较：
一个顶级品牌的智能保温杯：轻便、长效保温、材质安全。老太太年纪大了，随时能喝到温度适宜的温水很重要。
两条质地极其柔软舒适的羊绒围巾：一条条经典驼色，一条优雅的烟灰色。轻薄保暖，春秋冬三季都能用，陆奶奶颈肩容易受凉。
一套高品质的天然材质家居服：*柔软亲肤，透气性好，适合老太太在家休息时穿着。
几盒顶级的、低糖低脂的养生糕点：用料讲究，口味清淡，适合老年人。
每一样东西，她都精挑细选，注重品质和实用性，价格适中但绝不廉价。
回到陆宅，她把东西拿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我……我今天出去，给您买了点东西。”沈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轻轻的。
陆老太太正在看报纸，闻言惊讶地摘下老花镜：“给我买的？” 她好奇地看着沈清欢放在茶几上的购物袋。
当沈清欢把保温杯、围巾、家居服和糕点一样样拿出来时，老太太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拿起那条驼色的羊绒围巾，手感柔软得像云朵，又摸摸那套家居服的面料，连连点头：“好料子！真舒服！”
她拿起那个智能保温杯，研究了一下，笑着说：“这个好！比我现在用的那个方便多了！清欢，你有心了！怎么想到给奶奶买这些？”
沈清欢低着头，小声道：“看您平时都用得到……上次您给我买了那么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这些……是我自己……赚了点钱买的。”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格外轻。
陆老太太立刻明白了。
她看着眼前这些贴心又实用的礼物，再看看沈清欢带着点羞涩却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还有更深的心疼和欣慰。
这孩子，自己刚有点钱，就想着回报她，买的都是最实在、最需要的东西。
“傻孩子，”老太太拉过沈清欢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眶有些湿润。
“你有这份心，奶奶比收到什么都高兴！这些东西，奶奶都喜欢，特别喜欢！”
她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小口，“嗯！甜而不腻，好吃！清欢挑东西的眼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