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清欢转告了谢一安张总的话给她。
张总那句“让谢组长明天上午十点带着正式合同来我办公室”,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谢安一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带着一种被当众剥光般的羞辱。
她精心策划的火坑,非但没烧死沈清欢那个小贱人,反而让她踩着这坑沿,在张胖子面前露了脸,甚至……
谢安一站在鼎辉建设那间充斥着昂贵皮革和雪茄烟混合气味的办公室里,感觉浑身冰冷。
张总没让她坐,自己则大喇喇地陷在宽大的老板椅里,肥胖的手指夹着雪茄,烟雾缭绕中,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打量货物一样扫视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谢组长,坐啊,别站着。”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油腻得像化不开的猪油。
谢安一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在沙发边缘坐下,只敢坐半边。她将准备好的合同恭敬地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张总,合同……”
合同?”张总嗤笑一声,雪茄烟灰随意地弹落在光洁的桌面上,“不急。谢组长啊,昨天你们公司那个小沈设计师,有点意思啊。”他眯起眼,似乎在回味,“年纪不大,骨头倒硬,还有点……真东西?”
谢安一的心猛地一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总过奖了,年轻人,想法是有点,但经验不足,还需要多磨练……”
“磨练?”张总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混合着烟酒和古龙水的浓烈气味再次袭来,熏得谢安一胃里翻腾。
“我看她比你懂得多!至少……懂得什么叫‘专业’!”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你呢?谢组长?昨天给我安排的‘清净地方’,没去成,是不是很失望啊?”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肥胖的身影带着压迫感逼近谢安一。谢安一吓得往后缩,脊背紧紧抵着沙发靠背。
“想用个小姑娘来讨好我?嗯?”
张总俯下身,那张油腻的脸几乎要贴上谢安一煞白的脸,带着浓烈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你当我张某人是什么人?嗯?还是你觉得……你自己这把年纪了,就没什么‘价值’了?”
他粗糙肥厚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猛地捏住谢安一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啊!张总……您、您误会了!”谢安一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恐惧。
“误会?”张总狞笑着,手指用力,强迫谢安一仰起头,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和残忍,“合同可以签。但规矩……不能坏。”
他另一只手拿起桌上那瓶刚开不久的、价值不菲的红酒,瓶口对着谢安一因为恐惧而微微张开的嘴唇,猛地灌了下去!
“唔……咳咳咳!”
冰凉的、带着酸涩酒液猝不及防地涌入喉咙,呛得谢安一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瞬间涌出,精心打理的妆容糊成一团。
红酒顺着她的嘴角、脖颈流下,染红了雪白的衬衫前襟,狼狈不堪。
张总欣赏着她狼狈挣扎的模样,像欣赏一件被弄脏的艺术品,眼中只有快意和掌控欲。
“记住,谢组长,”
他松开钳制,任由谢安一瘫软在沙发上剧烈咳嗽喘息,声音冰冷。
“在我这儿,想拿项目,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耍小聪明?呵……”他拿起那份合同,随手翻了翻,又像丢垃圾一样丢回桌上。
“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穿得……像样点。” 他意有所指地扫过谢安一被红酒浸透的胸口,转身坐回老板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谢安一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妆糊得像个鬼,屈辱的泪水混合着红酒的痕迹在脸上。
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没让自己崩溃地尖叫出声。她颤抖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甚至不敢去拿那份合同,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那间如同地狱的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谢安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扶着垃圾桶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和红酒的残液,混合着胆汁的苦涩。屈辱、恐惧和滔天的恨意,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沈清欢!
这个名字在她心底疯狂地嘶吼。
都是她!都是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如果不是她敢反抗,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被张胖子那样当猪狗一样羞辱!
这份屈辱,这份仇恨,她要百倍、千倍地还回去!她要让沈清欢在“星辰”生不如死!
“清欢,”谢安一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
“‘绿茶仙境’项目后续由Lisa跟进对接,你就不用管了。”
“公司历年积压的一些旧项目设计稿电子化归档,需要人手。你心思细,就交给你了。下周前全部扫描、分类、命名、上传到云盘指定文件夹。记住,命名规则要统一,一个都不能错。”
谢安一丢给她一个存放着堆积如山旧图纸的硬盘地址。
这是一件极其枯燥、耗时、毫无技术含量、却要求零容错率的事情。目的就是将她牢牢钉在无意义的重复劳动上,消磨她的时间和意志,让她远离一切能展现能力的机会。
当有其他项目组临时需要人手支援,谢安一总是第一时间挡回去:“沈清欢手上任务很重,抽不开身。” 彻底断绝了她接触其他工作的可能。
谢安一私下“不经意”地放出话:“程总虽然看重某些人,但也最讨厌公私不分、仗着点小成绩就搞特殊化的人。大家平常心对待就好。”
这句话看似中立,实则充满了警告和暗示,让原本就对沈清欢有嫉妒或不满的同事,更加理直气壮地疏远她。
工作讨论时,她的意见被直接忽略。
在需要协作的环节,她发出的邮件石沉大海,电话无人接听。
当她主动去问,得到的永远是敷衍的“在忙”、“没看到”、“你找别人吧”。她仿佛成了一个透明的幽灵,被排斥在团队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