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被陆承渊粗暴地塞进车里。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驶离梧桐苑。
她蜷缩在车座角落,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泪水无声地汹涌。
程洛最后那声愤怒又无力的咆哮,像一把刀插在她心上。她闭上眼,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愧疚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回到那栋如同巨大阴影般的别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沈清欢被直接带回了之前的客房。
门在她身后关上,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欢如同行尸走肉。
她去医院看乐乐,时间被严格限制且有人寸步不离地监视。她拒绝与任何人交流,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别墅里的佣人更加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不敢问程洛公司的情况,但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她寝食难安。
她知道,陆承渊的报复绝不会轻易停止。
他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着程洛因为她而跌落深渊,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彻底碾碎她所有的希望和反抗之心。
内心的煎熬如同烈火烹油。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程洛因为她而失去一切!那是他的心血!是她唯一感受过善意和尊重的地方!
巨大的责任感和愧疚感,最终压倒了恐惧。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徒劳的挣扎!
一个深夜,万籁俱寂。
沈清欢听着走廊外保镖规律的脚步声,确认暂时无人靠近后,她像一抹幽魂,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凭借着记忆,走向别墅深处那间象征着绝对权力和冷酷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陆承渊果然还在里面。
沈清欢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站在门外,手心里全是冷汗。
里面传来陆承渊低沉讲电话的声音,似乎在处理海外业务,语气冰冷而高效。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推开了厚重的门。
陆承渊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抬,只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声音冰冷:“出去。”
沈清欢没有动。
她站在门口,单薄的身影在巨大的书房里显得无比渺小。灯光勾勒出她苍白瘦削的侧脸和瘦弱的身体。
陆承渊终于抬起头,冰冷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审视:“谁允许你进来的?”
巨大的压迫感让沈清欢几乎窒息。
她强忍着夺门而逃的冲动,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书房地毯上!
这个动作让陆承渊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眯起眼,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嘲弄?还是……一丝被触动的波澜?
“陆总……”沈清欢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卑微的恳求,“求求你……放过程洛的公司……放过他吧……”
陆承渊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他静静地看着跪在冰冷地毯上的沈清欢,眼神冰冷如同审视一件物品。
“放过他?”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给我一个理由。”
沈清欢的身体因为他的冷漠而剧烈一颤,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连贯:“……都是我的错……是我偷偷画画……是我去找他帮忙……程洛……程洛他只是好心……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毁了他的心血……”
“无辜?”陆承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敢收留你,敢觊觎我的人,就该想到后果。好心?呵,他的好心,代价可不小。”
他站起身,缓步绕过书桌,走到沈清欢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俯视着她,如同俯视一只卑微的蝼蚁。
“沈清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你是我的人。
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我。你背着我去找别的男人,试图逃离,甚至还敢……继续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 提到画画,他眼中的寒意陡然加深。
沈清欢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泪水:“我没有……我没有想背叛你……我只是……只是想靠自己……想救乐乐……画画……画画是我唯一能……”
“唯一能什么?!”陆承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震怒!他猛地蹲下身,冰凉的指尖带着强大的力道,狠狠攫住了沈清欢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唯一能让你忘记自己的罪孽?唯一能让你觉得配得上雪宁的遗物?!沈清欢,你做梦!”
他的指力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戾气和一种被触犯逆鳞的狂怒:“你害死了雪宁!你身上流着肮脏的血!你只配活在赎罪的阴影里!像你这种卑贱的东西,也配拿起画笔?!也配得到自由?!也配……让别人为你付出代价?!”
他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沈清欢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巨大的痛苦和绝望让她浑身抖如筛糠,泪水汹涌而出。
“不是的……我没有害死她……我没有……”她痛苦地摇着头,试图辩解,声音破碎不堪。
“闭嘴!”陆承渊厉声打断,眼中戾气更甚,“你没有资格辩解!你只需要记住你的罪!记住你该受的惩罚!记住……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他猛地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沈清欢失去支撑,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
陆承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刺骨:“至于程洛……这是他该付的代价。敢碰我的东西,就要有承受我怒火的觉悟。他的公司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你,没有资格为他求情。”
他转身,似乎要回到书桌后,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