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册封的旨意,如同长了翅膀,不几日便传遍了南赡部洲西南地界。北极镇魔星君——秦毅之名,不再仅限于高层大能间的传闻,而是真正成为了悬挂在各方势力、乃至寻常修士妖魔头顶的一柄利剑。
有那识趣的山神土地、水府龙王,纷纷备上薄礼,亲上华山拜谒,口称“星君”,态度恭谨。秦毅虽不喜这些虚礼,却也知这是稳定一方、整合力量的必要过程,皆以礼相待,并严令各方紧守职责,监察属地,若有魔踪,即刻来报。
亦有那桀骜不驯的妖王、盘踞一方的左道修士,对此嗤之以鼻,或阳奉阴违,或暗中观望,想看看这位新晋的星君,究竟有何等手段,能担得起这“镇魔”二字。
秦毅对此心知肚明,深知威信需立,而非仅靠一纸天旨。他并未急于兴师动众,而是在初步接见各方神只后,便悄然离开了华山。
这一次,他并非独自一人。身后跟着十名从杨戬麾下暂借而来的精锐草头神,由梅山老六带领。这些草头神久随杨戬征战,经验丰富,更兼对西南地界颇为熟悉,正是得力助手。
他并未驾云,亦未施展空间极速,而是如同寻常巡查,一步步行于山川大地之上。周身气息内敛,与寻常云游道人无异,唯有那双眸子开阖间,隐有星辉流转,洞察秋毫。他行走之处,脚下地脉灵机仿佛被无形之力梳理,变得更为顺畅活泼,空气中残留的些许污秽戾气,也被悄然涤荡。
他行至一处曾有魔物出没的山涧,驻足片刻,神识如网洒下,深入地下暗流、岩石缝隙。不多时,他屈指一弹,一缕融合了星辰净化之意的法力没入一处岩壁。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岩壁内传出一声细微的尖啸,随即一缕黑烟逸散,被阳光一照,化为虚无。
“星君,这是……”梅山老六上前,面露讶色。他们此前也曾搜查过此地,并未发现异常。
“魔气已深入石髓,寻常探查难以发觉。”秦毅淡淡道,“传令下去,以此法门,仔细筛查各险要僻静之处,尤其是地脉节点、阴煞汇聚之地。”
“遵命!”梅山老六神色一凛,连忙记下。
他又行至一条大河之畔,此河名为黑水,水流略显沉滞,水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秦毅立于河岸,太乙道果微微感应,随即并指如剑,凌空勾勒出一道蕴含北斗镇煞之意的符箓,打入河中。
符箓入水,化作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河水仿佛被投入明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起来,那沉滞之感顿消,连带着河底水族都显得活跃了几分。隐约间,似乎有那依附于水脉的微弱魔念被强行逼出,在星辉符力下哀嚎消散。
沿途所见,无论是潜藏极深的魔气残渣,还是被 subtly 影响的生灵心绪,皆难逃他法眼,随手施为,便将其净化驱散。手段举重若轻,看得随行草头神心中敬佩不已,这才知晓这位新任星君,确有真材实料。
如此巡行了半月,足迹遍布数万里疆域,清除隐匿魔患数十起,西南地界的风气为之一清。那些原本观望的势力,也渐渐收起了小心思,开始真正配合起这位北极镇魔星君的指令。
这一日,秦毅巡至西南边陲,一片名为“葬古高原”的荒寂之地。此地传闻是上古某次大战的遗址,煞气凝聚,人迹罕至,连山神土地都极少涉足。
甫一踏入高原范围,秦毅便眉头一皱。此地的气息,与他处截然不同。并非简单的阴煞死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岁月腐朽与一种奇异扭曲的混乱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霾,神识探出,竟也受到不小的阻碍。
“星君,此地诡异,我等此前探查,亦觉心神不宁,不敢深入。”梅山老六禀报道。
秦毅微微颔首,额间隐有清光流转,运起了目力。在他的视野中,这片高原上空,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却无处不在的灰色“纱幔”,这纱幔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微的、不断扭曲的法则碎片与一种沉淀了万古的异种气息构成。
“非是寻常魔气,倒像是……某种古老战场残留的‘道殇’,与异界气息混合,经年累月,衍化成了这等绝域。”秦毅沉声道。他感受到了一丝威胁,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魔物,而是来自这片天地本身的环境。
他示意草头神在外围警戒,自己则缓步深入。越往深处,那灰霾愈发浓郁,神识被压缩到身周不过数丈。耳边开始响起若有若无的厮杀声、咆哮声、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被撕裂又强行粘合的异响。眼前景象也开始扭曲,时而可见残破的战旗插在焦土上,时而又有扭曲的魔影一闪而逝,却皆是虚幻的投影,是此地残留意志的显化。
突然,他脚步骤停。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中,景象与其他处迥异。那里的灰霾淡了许多,地面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了无数岁月。而在洼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三座简陋的、由不知名黑色骨骼与扭曲金属搭建而成的祭坛!
祭坛呈三角分布,彼此之间由流淌着暗红能量的沟壑相连,构成一个诡异的法阵。祭坛之上,各供奉着一团不断蠕动、散发出精纯混乱气息的暗影核心!丝丝缕缕的灰霾正从那三团暗影核心中弥漫出来,融入周遭环境,更有一部分,如同受到指引,向着地下深处钻去!
“异界祭坛!”秦毅目光一寒。这绝非洪荒造物,其上弥漫的气息,与灌江口那魔皇巨爪同源!它们竟在此等绝地,悄无声息地建立了前哨,以其特有的方式,污染、同化着这片古战场,试图将其彻底转化为适合异界魔物生存的“魔土”!
而且,这三座祭坛构成的阵法,似乎在汲取古战场残留的煞气与破碎法则,转化为异界所需的能量,更隐隐与遥远之地产生着共鸣!
必须毁掉!
秦毅不再犹豫,周身气息陡然爆发,星辰道韵与混沌阵意冲天而起,驱散周遭灰霾!他并指如剑,引动周天星力,便要施展雷霆手段,摧毁祭坛。
然而,就在他法力将发未发之际——
那三座祭坛仿佛被惊醒,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三团暗影核心剧烈蠕动,发出尖锐的、直刺元神的嘶鸣!祭坛之间的沟壑中,暗红能量如同沸腾般奔涌!
轰!轰!轰!
三股强悍暴戾的气息,自祭坛后方那浓郁的灰霾中猛然升起!三道形态狰狞、周身覆盖着骨甲与脓包、散发着远超太乙境初阶波动的魔影,缓缓踏步而出,冰冷的眸子死死锁定了秦毅!
与此同时,整个葬古高原的灰霾开始剧烈翻涌,仿佛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朝着秦毅挤压而来,那其中的混乱意志与道殇之力,化作无形的枷锁,试图禁锢他的行动与法力!
“陷阱?!”秦毅心中一凛。这三头魔物,显然早已埋伏在此,借祭坛与地利,专等他深入!
一场在这诡异绝域中的恶战,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