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
“吼——!!!”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雷霸!
他看着那名队员化为飞灰,看着凌寒脸上也开始出现细微的皱纹,看着所有人眼中那熄灭的斗志,他那根植于灵魂深处的莽夫之勇,被彻底点燃了!
他不退反进,迎着那致命的凋零光环,向着那个不可名状的“法则具象”,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身上残破的动力甲,在冲锋的过程中,迅速地锈蚀、剥落。
他的皮肤,在飞速地老化、干瘪。
但他毫不在意!
他将自己从b级异能核心中,压榨出了最后的一丝、也是最精纯的一丝雷电之力,全部汇聚在了自己那只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金属的右拳之上!
“给老子……动一下啊!!!”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将这凡人的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个“概念”构成的怪物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那个“法则具象”那如同流动阴影般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如同水面被投入巨石般的波动和扭曲!
它前进的脚步,第一次,停顿了!
雷霸这一拳,这凝聚了凡人所有勇气与愤怒的一拳,竟然真的……对它造成了伤害!
它,并非无敌!
然而,代价,是惨痛的。
在拳头接触到“法则具象”身体的瞬间,雷霸的整条右臂,从金属的拳头,到血肉的肩膀,在一瞬间,被彻底地“磨损”了。
它没有流血,没有断裂。
它只是……化为了最原始的、构成物质的灰色粉末,消散在了空气中。
“呃啊啊啊!”
雷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仅剩的左臂,无力地垂下。
他用一条手臂的代价,证明了神,也会受伤。
似乎是被雷霸这只“蝼蚁”的挑衅,彻底激怒了。
那个“法则具s象”,第一次,将它的注意力,从那台“法则扩增器”上移开。
它那无形的“脸”,转向了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雷霸。
一股冰冷的、纯粹的“杀意”,锁定了这个敢于伤害它的凡人。
它汇聚起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浓郁的“磨损”之力,准备将这个不知死活的挑衅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连同概念一起抹去!
然而,就在它即将发出这含怒一击的瞬间,它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抹去一只蝼蚁,远没有稳定自己降临的“坐标”来得重要。
它瞬间调转了“攻击”方向。
一道浓缩到了极致的、肉眼可见的黑色“磨损”射线,没有打向雷霸,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台给世界开了“伤口”的、正在疯狂过载的“法则扩增器”!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台凝聚了伊芙所有阴谋的核心设备,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地、完全地,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零件!
它来时的路,被它自己,亲手焊死了。
核心设备,碎了。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远在希望方舟上,正拼命维持着护盾的王铁锤。
他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什么情况?
这个从异次元裂缝里爬出来的怪物,自己把自己的“门”给砸了?
这是什么操作?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但王铁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股更深的绝望,涌上了心头。
他明白了。
那个“法则扩增器”,是伊芙用来撕开世界屏障的“钥匙”,但对于这个“法则具象”来说,那也是一个不稳定的、随时可能被敌人利用的“后门”。
现在,它降临了,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这个后门,将自己,彻底地、永久地,留在这个世界!
完了。
修复节点的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破灭了。
随着核心设备的碎裂,王铁锤用来构筑“低熵护盾”的能量基点也随之消失。
“啵”的一声轻响,那道翠绿色的护盾,彻底崩溃。
所有幸存的队员,再一次,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那致命的“磨损”光环之下!
“呃……”
凌寒闷哼一声,她那瀑布般的银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了光泽,从发根开始,飞快地变得灰白。
她脸上光洁的皮肤,也开始出现细密的皱纹,生命力,在飞速地流逝。
其他队员的情况,更加糟糕,有些人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死亡,正在以一种最直观、最残忍的方式,降临在他们身上。
在这身体迅速衰败的剧痛之中,只剩下一条手臂的雷霸,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因为护盾崩溃而数据体剧烈闪烁、濒临崩溃的王铁锤。
他看着那个明明自己都在迅速衰老,却依然用身体挡在所有人面前的凌寒。
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个S级异能者时,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
想起了自己因为身体磨损,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的恐惧。
想起了在源点城,王铁锤那个混蛋,一边吐槽着“活儿太糙”,一边将他从报废边缘拉回来的场景。
他想起了王铁锤复活他时,说的那句话。
“死透了,救不了。但是,可以不‘救’,直接‘刷新’。”
雷霸的嘴角,咧开一个无比难看的、混杂着痛苦与释然的笑容。
他终于明白了。
王铁锤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这条命的价值,不是为了让他苟活下去,不是为了让他重新去争强好胜。
而是为了在此刻,在这个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时候,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去支付那无人能够支付的,“价格”。
“维修工!!!”
雷霸用尽了胸腔里最后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这个熟悉的、带着一丝戏谑的称呼,让正在苦苦支撑的王铁锤,和正在对抗衰老的凌寒,都是一愣。
“老子这条命,是你修好的!”
雷霸那只仅存的左眼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现在……老子告诉你!”
“我的性命,配得上你的手艺!!!”
话音落下。
他不再抵抗那股侵入体内的“磨损”之力。
他反而张开了怀抱,主动地、疯狂地,拥抱这股毁灭的力量!
他将自己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力,将自己那b级的异能核心,将自己那不屈的、莽撞的、却又无比纯粹的灵魂……
在这一瞬间,全部点燃!
他的身体,停止了衰败。
取而代之的,是从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爆发出的一股太阳般璀璨的、刺眼的金色光芒!
这光芒,不是雷电,而是纯粹的、燃烧的生命之雷!
仿佛一次超新星的爆发!
“生命雷霆!”
这是前S级强者雷霸,在预感到自己必将死亡时,舍弃一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终奥义!
雷霸,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流星,向着那个不可名状的“法则具象”,发动了他生命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壮烈的一次冲锋!
他没有攻击。
在靠近那个怪物的瞬间,他张开了自己仅剩的左臂,用一种决绝到极点的姿态,死死地,“抱”住了那个无形的、由概念构成的怪物!
“给老子……停下!!!”
金色的生命之雷,与灰黑色的磨损之力,疯狂地对撞、侵蚀、中和!
雷霸的身体,在金光中,飞速地分解、消散。
但他那燃烧的、纯粹的“存在意志”,却像一道无法被磨灭的烙印,死死地将那个“法则具象”,拖入了“物理”层面的角力!
他以自己的存在为“防火墙”,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硬生生将这个概念般的敌人,暂时地、禁锢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