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听到顾雍发问,他以为顾雍会想出理由拒绝,没想到顾雍在得到了周瑜藏匿船只的消息之后竟然陷入了沉思。
陆康本以为孙策会被顾雍激怒,却没想到顾雍直接被孙策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打发了。
“孙将军,请恕我陆家不能跟随之罪。前些时日先祖刚刚托梦于我,骂我这个不孝子孙变卖祖宅背井离乡。如今若是随将军去了倭国,祖宗怕是会从坟中复生。”陆康已经变了称呼,由先前的主公变为了孙将军。
“路大人,是先祖托梦还是族人托梦啊?依本将军看到是城外陆氏族人托梦的吧?”孙策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陆康藏匿在吴县城南的陆氏族人一事。
“孙策,我陆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入主吴郡之时也曾出人出粮力挺你。我陆康自问出粮不比他顾雍少,出人虽然不比朱家多却也不少于万人,可你始终待我如狗,从未真正放心我陆家,既然如此,我陆家又何必跟你去那倭国自取其辱呢?”陆康丝毫不畏惧孙策,他梗着脖子,气喘如牛,与孙策四目相对。
“陆康,你莫非真的以为我孙策可欺不成?若是没有你陆康现在城外藏匿人口钱粮无数,我孙策又岂会二心对你?”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陆康若是只以吴县城内的陆家之力支援孙策,那他孙策自然是对其感恩戴德。可是当孙策知道了吴县城外掳掠的人口钱粮大半是陆康隐匿的,他就变了想法。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他孙策也不过是个外来户,陆康比起他孙策在吴郡根深蒂固,陆氏也深得人心。
“哼,孙策,既然如此,我陆家今日就与你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陆家走我的独木桥。我也不对先前对你孙策的资助要任何回报,只希望你能放过我陆家。君理兄,元叹兄,后会有期。”陆康说完,也不等孙策作答,拱手一礼后就转身离去。
孙策本就忍着怒气,刚才在顾雍那里就碰到了软钉子,他看着陆康离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他抽出腰间孙坚遗留的古锭刀,随后对准陆康后心用力将古锭刀甩出。
陆康最后看到的画面竟然是一柄漆黑的长刀从自己后心而入,刀身贯穿胸膛而出。
“孙策……你……”陆康缓缓转过身体,用尽全力指向孙策,咽喉之中不停地发出呼噜之声,可是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手指孙策,满眼不甘的陆康在孙策不屑的眼光之中缓缓倒了下去。最终这位在扬州逃过一劫的陆康还是死在了一生之敌孙策的手上。
“来人,去通知陆家,就说陆家家主陆康被城外刘备军流矢贯穿身体而亡,尸体被贼人所毁。”孙策始终没有看一眼陆康的尸体,挥了挥手就让两名亲军把陆康拖了下去。
陆康一死,孙策便放弃了想要招揽陆家跟随自己前去倭国的打算。吴郡四姓,陆氏除名,朱治是孙家铁杆,顾雍也被孙策怒杀陆康镇住,剩下的只有一个最难啃的张家。
吴郡张家,西汉留侯之后,在吴郡经营了三百多年,家资无数。饥荒之年百姓只能吃野草树皮充饥,张家却在冬日里点燃粮食取暖。
孙策入吴的时候周瑜等人曾亲自去张家相请,张家家主一直托病未出,却也送来了大量钱粮资助。只张氏一族所出的人口粮食,就抵得上寻常十数家普通世家。
“张家家主可在,孙策携周瑜朱治顾雍来访。”孙策对张氏暧昧态度有些希望。他只觉得是张家家主一直嫌自己没有亲自上门,诚意不足。他在刚处理了陆康之后,就直接带着周瑜等人登门拜访。
孙策虽然势大,却也不敢在吴郡地头蛇张氏门前闹事,他只能收了脾气,现在张府门外等着门房前去通传。
孙策等了半晌,就在被正午太阳暴晒的要发作之时,突然府内传来脚步之声。随后张府正门大开,数十人簇拥着一抬软轿而出。
孙策见这张家家主如此排场,便起了轻视之心。就在他准备应付几句就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轿中传来急促地咳嗽。
轿中之人咳了半年,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孙策听到那人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孙将军亲自到访,张氏一族蓬荜生辉。在下张家之主张允,本应亲自相迎,然而医师诊断在下得了肺痈,需卧床静养,且为了避免传染也要与常人隔离,因此只能隔轿相见,请孙将军恕罪。”
轿中之人自称张家家主,听其说话声音,坊间传言的张允病入膏肓不似作伪,可怜这张允年纪轻轻就得了不治之症肺痈。
不过张允的态度倒是让孙策很开心,若是要他和得了肺痈的张允面对面,他也不敢。
“张家主莫怪,实在是孙策有事要与家主商量,这才冒昧到访。”
“那就请孙将军入府详谈。”张允说完以后咳的越发厉害了。最后管家一摆手,俩人抬着软轿进了府中,随后管家亲自引着孙策等人进府等待。
孙策等人在客厅喝了半天茶,最后才被管家领着进去后堂。“孙将军,我家主人身体抱恙,刚才乘轿而出见了风寒,刚喝下了一碗汤药,还请孙将军长话短说。”
“张三,你这下人什么时候能替我做主了,还不快向孙将军赔罪。”
那管家听到刚才虚弱声音的主人一发话,吓得一缩脖,立刻在屋外跪了下去。
“孙将军,非是我不愿相见,实在是医师反复叮嘱,在下肺痈极易传染他人,只能失礼请孙将军在门外叙话了。”屋内的张允虽然没有像刚才那样不停的咳嗽,不过还是能听出那无法掩饰的虚弱。
“张家主,孙策此来确实有一大事。刘备大军围我吴县半年之久,吴县之危已不可解,我欲率军东渡倭国成就霸业,还请张家主助我。朱、顾二位家主在此,他们愿携全族与我孙策共赴倭国。”孙策说完,又看向身后的朱治顾雍二人,二人明白孙策意思,立马出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