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跑遍三个选址，花青墨踩着高跟鞋的脚早已磨出红痕。
若不是阿狼开车穿梭在江城的烈日里，她和小林怕是早就累得瘫在路边。
老城区艺术园区旁的玻璃餐厅里，冷气吹散了满身燥热，花青墨刚坐下就脱了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凉丝丝的地砖上，引得邻桌投来好奇的目光。
“珀兰黛的琉璃系列广告太能打了！”小林一边擦汗一边兴奋道，“昨天刚上线就卖断货，perla Glimmer品牌方刚才发来了新合作邀约，想让您代言他们的鎏金唇膏系列。”
花青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敲打，嘴角噙着笑意：“接，现在是工作我都接。”
屏幕那头，封景辰正发来江湾壹号顶层复式的望远镜特写，配文：【试试这个？能看清江对岸的摩天轮，也能看到...】
花青墨的脸“腾”地红了，她当然记得那台望远镜的用途，上次封景辰就提出可以清楚看到她家的落地窗，她也特意试过，确实一清二楚。
她愤愤回了个【滚呐】，又忍不住补了句【顶层复式的露台太小】，才按灭屏幕抬头。
“下午有星曜手机的代言拍摄，型号是Starry曜-璀璨 pro。”小林翻着日程表，“预计两小时拍完，续签珀兰黛的时间改到四点，您看可以吗？”
“你安排就好，我信你。”花青墨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小林碗里，“跟我别这么客气。”
小林刚露出笑意，宋雨初突然攥紧手机，“花小姐，网上有段昨天寿宴的视频。”
花青墨的眉头瞬间蹙起，接过手机时指尖微颤。
视频里，打了码的花老爷子正指着门口怒吼，那句“走了就别回来”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尽管画面模糊，她还是一眼认出爷爷颤抖的背影，喉间泛起涩意，只能猛灌冰水掩饰。
“后面还有花瑜钧的澄清视频。”宋雨初低声提醒。
花青墨滑动屏幕，看着花瑜钧对着镜头宣布“花青墨已非花家人”，握着玻璃杯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
“这就是通告被取消的原因吧？”小林急声道，“好在没上热搜，肯定有人压着。”
“花家其他人呢？”花青墨的声音有些发哑。
小林和宋雨初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花青墨的心沉了沉，翻出花以安的微信，却先看到他昨晚发的朋友圈，爷爷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脸色苍白得像纸。
她指尖发抖地打字：【爷爷怎么样？】
【爷爷没事，已经送回老宅休养了。】花以安的消息秒回。
对话框上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不停地闪烁，她终究没了耐心，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让家里那些人上上心，照顾好爷爷。】
许久，对话框里才跳出一个单薄的【好】字。
手机背面的鎏金纹路被指尖摩挲得发烫，花青墨盯着糖醋排骨的酱汁在白瓷盘里晕开，突然起身。
“你们慢慢吃，我去打个电话。”她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踩着高跟鞋穿过餐厅大堂时，裙摆扫过邻桌的香槟塔，惊得服务生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杯盏。
候场区的皮质沙发还带着前位客人的体温，花青墨刚坐下，指尖就在通讯录里精准点中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秒，听筒里便传来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带着几分戏谑的拖腔，“姐，正想催你结尾款呢...”
“花瑜钧怎么还有力气蹦跶？”花青墨打断他的话，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她的后颈，吹得碎发贴在皮肤上，像无数根细针在刺。
Zero的笑声在听筒里炸开，“昨晚收拾那对夫妇时留了手，本想让他们躺几天，谁知道花瑜钧是属蟑螂的。”
他顿了顿，电子音里透出几分玩味，“这老小子没报警，反倒买断了寿宴视频，故意掐头去尾放出来...”
“不就是想让你没了花家庇佑，在娱乐圈寸步难行吗？”
花青墨沉默间，电话那头传来Zero带着笑意的感慨，“寿宴那场戏，精彩得超乎想象！”
“每一步算计都严丝合缝，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家小五的手段实在不容小觑。”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封家那个被废弃的大小姐做的，封家知道的话，不得后悔...”
“寿宴上的事别再说了。”花青墨揉着发紧的太阳穴，昨夜的混乱画面在脑海里翻涌，“之前让你解决的人，怎么样了？”
“姐你就放一百个心！”Zero的声音陡然拔高，“candy被我扒了黑料，现在全网喊她滚出娱乐圈；”
“徐导那点偷拍的破事，已经递到经侦队手里了；”
“至于花菁云和花耀阳...”他故意拖长调子，“这姐弟俩现在都在医院老老实实躺着呢，没个三个月下不了床。”
花青墨握着手机的手松了些，喉间的滞涩感稍稍缓解。
她点开转账界面，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尾款一会儿转你。”顿了顿，又补充道，“帮我找个人。”
“哟，又来生意了？”Zero的电子音里透着雀跃，“姐尽管吩咐，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三岁顽童，没有我找不到的。”
“封瑾瑞。”花青墨吐出这个名字时，牙尖几乎要咬碎。
听筒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电子合成的笑声带着电流杂音，“姐这是记仇呢？又是为你家那位小五小姐出头？”
他望着电脑屏幕内眉头紧皱的花青墨，立刻收敛笑意，“小意思，看你这会儿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这单算我的。”
“不仅给你找人，”Zero的声音突然压低，像在说什么秘密，“还帮你订好场子...城西废弃工厂怎么样？”
“隔音好，地方大，保证让你亲手揍得他哭爹喊娘。”
花青墨的指尖在转账键上用力一点，清脆的提示音从听筒传来。
“少废话。”她站起身时，西装外套的肩线扫过绿植的叶片，抖落一串晶莹的水珠，“尽快。”
“得嘞！”Zero的声音轻快得像在哼歌，“保证让你赶上晚饭前的‘娱乐活动’，等着我消息哈，姐！”
忙音在耳边响起时，花青墨才发现候场区的落地镜里，自己的唇线抿得笔直。
她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镜中女人的眼底翻涌着戾气，却在想起封景辰背上的青紫伤痕时，悄然漫上一层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