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二年秋的西域,风里已带了长安的烽烟味——龟兹城外的新军大营里,十万将士列阵如林,玄甲军的黑甲泛着冷光,西域辅军的皮甲上绣着“护唐”二字,五万精锐正待出发。帅旗之下,李允一身明光铠,手中雪刃刀斜指地面,目光却望着东方长安的方向。
“父亲,黄巢破长安,僖宗幸蜀,大唐危在旦夕。儿子率五万精锐东调勤王,留五万新军守西域,于阗、疏勒的联军已承诺听您调遣,屯田的百万石粮草够支撑三年,工坊的投石机、陌刀都已备足。”李允转身,对着拄着檀木杖的李衡躬身,声音带着不舍却坚定,“西域就拜托父亲了,等儿子平定内乱,必回西域与您团聚。”
李衡已年逾七十,鬓发如雪,却仍挺直脊背。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指腹划过李允铠甲上的划痕——那是上次西镇之战留下的印记。“允儿,勤王是本分,可也要保重自己。长安乱局非一日之寒,别逞一时之勇。西域有我在,你放心去。”说着,他将一枚鎏金虎符递过去,“这是西域总兵权的一半,你带在身上,若遇危急,可凭此符调西域沿途驿站的兵马。”
当日午后,李允率五万精锐启程东进。玄甲军的马蹄踏碎龟兹城外的尘土,旌旗上“吴王勤王”的字样在风中猎猎作响,西域各族百姓夹道相送,捧着干粮与水罐,往士兵手中塞——他们记得,是李家父子让西域免于战火,如今李家要去救大唐,他们便要护李家的兵。
可谁也没料到,李允的马蹄声刚消失在东方戈壁,西域的西大门便响起了敌军的号角。
三日后,斥候快马奔回龟兹:“老王爷!大食阿拔斯王朝派大将阿卜杜勒率五万大军来犯,带了重装骑兵、波斯军团,还有中亚附庸部落!他们说‘李允主力东调,西域空虚,大唐已亡,该归大食’,沿途的尉犁小国已降,楼兰部落也在犹豫!”
议事帐内,于阗国王刚收到消息,急得拍案:“大食这是趁火打劫!李允将军带走五万精锐,我们只剩五万守军,还要分守龟兹、疏勒、于阗,怎么挡?”
疏勒首领也面露忧色:“阿卜杜勒的重装骑兵连马都披甲,寻常投石机怕是砸不动,我们的部落兵虽愿战,可装备不如大食啊!”
帐内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衡身上。老王爷缓缓起身,拄着檀木杖走到沙盘前,指尖落在龟兹以西的黑风谷——那是大食大军必经之路,谷道狭窄,两侧崖壁陡峭,正是伏击的绝佳地形。
“慌什么?”李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镇住全场的力量,“李允虽带走五万兵,可留下的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西域各国与我们共守三十年,不是说降就降的;至于大食的重装骑兵,黑风谷就是他们的坟墓。”
他伸手点向沙盘,语速渐快:“第一,传我令,于阗国王率八千兵守于阗,疏勒首领率六千兵守疏勒,只守不攻,拖延大食分兵;第二,调龟兹周边屯田的两万辅军回防,加固龟兹城防,开放粮仓,让百姓入城避战;第三,本王亲率三万精锐(含一万玄甲军残部、两万西域新军),去黑风谷设伏,截断大食主力!”
“老王爷,您年事已高,怎能亲自去前线?”幕府参军张彦急忙劝阻,“不如让末将代您去!”
李衡摆了摆手,从墙上取下当年平漠北时用的尚方剑,剑鞘虽旧,却仍透着寒光:“本王打了一辈子仗,黑风谷的地形,比你们清楚。再说,本王不去,大食会以为西域真的没人了。”
次日清晨,李衡率三万精锐出发。他没坐马车,而是骑了一匹老马,虽不如当年“踏雪”神骏,却也稳健。玄甲军残部的将领周昂策马跟在身旁,看着老王爷挺直的脊背,想起三十年前李衡率他们平江南的模样,眼眶不禁发热:“老王爷,您放心,末将定护您周全!”
李衡笑了笑:“护我干什么?护好弟兄们,护好西域,才是要紧事。”
大军抵达黑风谷时,大食前锋已离谷口不足百里。李衡当即下令:“周昂率一万玄甲军守谷口,用投石机与滚石封死入口,只留中间一条窄路,引诱大食骑兵进入;两万新军分守两侧崖壁,每人带三枚火石弹,待大食骑兵进入谷中,先扔火石弹烧他们的马,再用陌刀砍马腿!”
士兵们迅速行动,将投石机架在谷口高坡上,火石弹堆在崖壁凹处,陌刀手们趴在崖边,屏住呼吸,等着敌军入瓮。
午时刚过,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阿卜杜勒的五万大军到了。大食重装骑兵走在最前,马身裹着铁铠,骑士手持长矛,如移动的铁墙般压向谷口。
“唐军怎么只有这么点人?”阿卜杜勒看着谷口的玄甲军,不屑地冷笑,“李允跑了,西域只剩个老不死的,还想挡我?传令,重装骑兵冲锋,踏平黑风谷!”
大食骑兵如潮水般涌入谷道,狭窄的地形让他们无法展开阵型,只能挤成一团,朝着谷内冲去。就在先锋骑兵即将冲出谷口时,李衡一声令下:“放!”
谷口的投石机抛出滚石,砸向骑兵队尾,瞬间封死退路;两侧崖壁的新军同时扔下火石弹,火油遇火燃起熊熊大火,大食骑兵的战马受惊嘶鸣,四处乱撞,铁铠在火中发烫,骑士们惨叫着从马背上摔下。
“杀!”周昂率玄甲军冲入谷中,陌刀手们从崖壁跃下,专砍马腿。大食骑兵没了战马,笨重的铁铠成了累赘,被唐军砍得尸横遍野。波斯军团见势不妙,想往后退,却被谷口的滚石挡住,只能拼死抵抗。
阿卜杜勒看着乱成一团的军队,又惊又怒,挥刀想杀出去,却被周昂拦住。两人厮杀片刻,阿卜杜勒渐落下风,刚想逃跑,却被一道寒光刺穿胸膛——是李衡!老王爷不知何时已策马赶来,手中尚方剑精准地刺入阿卜杜勒的后心。
“老……老东西……”阿卜杜勒倒在马下,眼中满是不甘。
失去主帅的大食军彻底崩溃,波斯军团与中亚附庸部落纷纷投降。至黄昏时分,黑风谷之战结束——唐军歼敌三万,俘敌两万,缴获战马、武器无数,大食五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到龟兹,城内百姓欢呼雀跃,于阗、疏勒的守军也松了口气。李衡率军返回龟兹时,各族百姓出城迎接,捧着美酒与哈达,往老王爷手中塞。于阗国王走上前,对着李衡躬身:“老王爷老当益壮,真是西域的守护神!”
李衡笑着摆手,目光却望向东方:“守护神不敢当,等允儿从长安回来,西域才算真的安稳。”
当晚,李衡在帐中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送往长安——他要告诉儿子,西域安稳,让他安心勤王;也要告诉儿子,父亲虽老,却仍能为他守住后方。
烛火摇曳中,老王爷看着沙盘上的西域地图,手指轻轻划过龟兹与长安之间的路线。他知道,两线作战的日子还没结束,可只要李家父子同心,只要西域各族齐心,无论是长安的内乱,还是西域的外敌,都打不垮他们守护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