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紧握着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蛰伏的怒龙。
李国醒目光沉凝,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雄浑有力:“云飞兄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耻辱,这是我们所有中国军人的耻辱!对付叛徒,无需多言,一个字,杀!”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点燃了楚云飞胸中的滔天怒火。
“好!”
楚云飞虎目圆睁,杀气凛然,“今夜,就让云飞借李团长宝地,清理门户!”
“没问题!”
李国醒大手一挥,“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这帮狗娘养的插翅难逃!”
说罢,李国醒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门口早已待命的警卫员魏大勇立刻跟上。
“和尚!”
李国醒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传我命令!警卫营立刻封锁钱伯钧及其卫队的营房,任何人胆敢妄动,就地击毙!”
另外,段鹏的狼牙特战队在外围策应,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是!”
魏大勇挺胸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转身迅速传达命令去了。
夜色如墨,杀机四伏。
国醒团的营地里,无数黑影在暗中迅速穿梭,一张天罗地网,正悄无声息地向着钱伯钧和他那三十多名卫兵的临时营房收拢。
……
钱伯钧的营房内,灯火通明。
他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白天的演练,李国醒那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营长,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一名亲信卫兵凑上来问道。
“睡不着。”
钱伯钧烦躁地摆了摆手,“总感觉要出事。”
他话音未落,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
楚云飞一身戎装,手持配枪,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他身后的李国醒则像一尊铁塔,堵住了门口。
“团座?!”
钱伯钧大惊失色,本能地站直了身体,但当他看到楚云飞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时,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钱伯钧。”
楚云飞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待你如何?”
“团座待我恩重如山,伯钧没齿难忘!”
钱伯钧强作镇定地回答,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恩重如山?”
楚云飞发出一声冷笑,他缓缓抬起左手,将那份从驻地加急发来的电报抄件和照片,狠狠地摔在钱伯钧的脸上!
“那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楚云飞厉声喝问,“勾结日寇,出卖军火,里通外敌!你对得起我358团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军装吗?!”
照片和电报纸散落一地。
当钱伯钧看到那熟悉的金条,看到那封盖着坂田联队关防大印的密信照片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败露了?!
“我……”
钱伯钧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楚云飞步步紧逼,手中的枪口死死地指着他的眉心。
求生的本能让钱伯钧瞬间爆发,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之色,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嘶吼着朝楚云飞扑去:“姓楚的!你别逼我!大不了一拍两散!”
他想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楚云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李国醒身后闪出,正是警卫营长魏大勇!
只见魏大勇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手,右手如铁钳般锁住钱伯钧持剑的手腕,左手肘部顺势猛地一顶!
“咔嚓!”一声脆响!
钱伯钧的手腕被硬生生折断,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等他反应过来,魏大勇一记膝撞狠狠顶在他的腹部,钱伯钧顿时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弓着身子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拿下!”李国醒沉声下令。
两名如狼似虎的警卫员一拥而上,将钱伯钧死死地按在地上,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外面的卫兵听到动静,纷纷持枪冲了出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营房外,火把通明,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们。
国醒团的士兵们早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重机枪、轻机枪构筑的交叉火力网,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顽抗者,格杀勿论!”
国醒团士兵们的怒吼声如同滚滚闷雷,震得这些卫兵心惊胆战。
“营长被抓了!”
“我们被包围了!”
钱伯钧的卫队瞬间乱作一团。
其中几个死硬分子还想举枪反抗,却被段鹏带领的狼牙特战队队员精准地点射,瞬间撂倒在地,惨叫连连。
“别开枪!我们投降!”
“我们也是中国人!我们是被他蒙蔽的!”
“当啷……当啷……”
武器被扔在地上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大部分卫兵在认清形势后,都选择了放弃抵抗,乖乖地抱头蹲下。
……
几乎在同一时间,358团驻地。
张富贵见事情败露,已然是狗急跳墙。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一旦被抓必死无疑,唯一的活路就是冲出去,投靠不远处的日军清源据点!
他煽动自己安插在一营的心腹亲信,大约一个连的兵力,趁着夜色发动了兵变,企图冲开驻地大门。
“弟兄们!楚云飞要卸磨杀驴!咱们跟他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说抓就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跟我冲出去,去投靠皇军!那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张富贵声嘶力竭地鼓动着。
叛军的气焰一度十分嚣张,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竟然真的朝着驻地大门方向冲去。
然而。
他们还没冲出多远,迎面就撞上了一堵钢铁长城!
副团长方立功早已奉了楚云飞的密令,调集了团部的警卫部队,在大门口设下了埋伏。
“开火!”
随着方立功一声令下,埋伏在两侧的数十挺轻重机枪同时发出怒吼!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舌在黑夜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叛军扫倒在地,血肉横飞!
后面的叛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蒙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路也被切断了!
李国醒派出的一个营,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到了他们的身后,完成了合围!
“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叛军们彻底陷入了绝望。
张富贵看着前后夹击的部队,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举起手枪准备自尽。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侧翼传来。
楚云飞派出的那名贴身卫兵,枪法精准,一枪打在了张富贵持枪的手腕上。
张富贵惨叫一声,手枪脱手飞出。
他捂着流血的手腕,还想挣扎,却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扑上来,死死按倒在地。
“我看你们往哪走?”
楚云飞的大喝声骤然传来。
紧接着。
楚云飞那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弟兄们!”
楚云飞的那名心腹卫兵,站上高处,对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叛军大声喊道:“团座有令!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不是真心要叛变的,你们只是听令行事的下属!现在,钱伯钧和张富贵这两个国贼已经伏法!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弃暗投明,团座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那些本就惶恐不安的士兵们,听到这番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们是被逼的!”
“我们投降!”
他们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选择了投降。
一场险些酿成大祸的兵变,就此被迅速平息。
……
天色微亮,国醒团的操场上。
钱伯钧和张富贵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楚云飞面前。
两人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铁证如山,他们对自己的叛国罪行供认不讳。
“团座……看在……看在我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愿意戴罪立功!我……我把我知道的日本人的情报全都说出来!”钱伯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团座,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张富贵也哭喊着磕头。
楚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曾经的心腹,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骨的冰冷。
“饶了你们?”楚云飞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那我怎么去面对那些被你们出卖,惨死在日本人屠刀下的弟兄?怎么去面对晋西北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二人,厉声喝道:“国难当头,军人本当马革裹尸,保家卫国!而尔等,身为党国军官,食君之禄,却不思忠君之事,反而勾结倭寇,卖国求荣!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我楚云飞治下,绝不容许有你们这样的败类!今日,我便要用你们的狗命,来正我358团的军纪!告慰枉死的英灵!”
说罢,他长剑一挥,声若洪钟:“来人!将这两个叛国贼,就地枪决!”
“是!”
两名卫兵上前,将死狗一般的钱伯钧和张富贵拖到一旁。
“团座!不要啊!团座——!”
“楚云飞,你不得好死!”
求饶声戛然而止。
“砰!砰!”
两声枪响,结束了两个叛徒。
听到枪声,楚云飞缓缓收剑入鞘。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身面向李国醒,郑重地抱拳躬身:“李团长,此次若非你及时提醒,云飞险些酿成大错,成为千古罪人!这份大恩,云飞没齿难忘!”
“云飞兄弟言重了!”李国醒扶起他,哈哈一笑,“你我虽分属不同阵营,但打鬼子的心是一样的!”
楚云飞重重地点了点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