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刚挂断电话，指尖还搭在手机屏幕上。窗外天色微亮，警局楼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天台方向，右耳的银钉猛地一热。
他立刻起身，快步穿过走廊，推开安全门。风从楼梯口灌进来，吹得他冲锋衣下摆翻动。刚踏上天台台阶，一道赤红电光劈在栏杆上，火星四溅。
王灵官踩着风火轮从空中落下，金鞭扛在肩上，三目齐睁。他落地时没有声音，只有轮毂上的符咒还在微微发烫。秦明站定，没有说话。
王灵官看也没看他，右手一扬，一张黄底朱砂符咒飞出，直冲秦明面门。秦明抬手接住，符纸入手滚烫，表面纹路开始流动，像有东西在纸上爬行。
几秒后，图案成型。
一双球鞋被画在五角星中央，四周是断裂的红线和倾倒的骰子。线条粗粝，颜色暗沉，像是用血调过的朱砂画成。
“这是什么？”秦明问。
“断运阵。”王灵官声音低沉，“以血引煞，借阴成势，专门破坏气运。”
秦明低头看符咒背面，上面写着几行小字：“持阵者所辖之人，必遭连环厄运，伤残病退，众叛亲离。”
他眼神一紧。“所以那双球鞋不是证据，是阵眼？”
“你总算想明白了。”王灵官冷笑，“财神团用篮球教练的血启动阵法，封印裂痕就是导灵口。他们不需要亲自到场，只要符纸入鞋，就能远程操控。”
秦明想起监控里那个金线道袍的人影。对方蹲下身，把符纸塞进球鞋内侧，动作缓慢，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原来不是仪式。
是布阵。
“这个阵法能影响多大范围？”他问。
“一人起阵，全队遭殃。”王灵官抬起金鞭，指向远处体育馆，“你知道那支少年篮球队每周集训多少次？每场比赛有多少人受伤流血？每一次挫败、争吵、退赛，都是怨气滋生的机会。”
秦明瞳孔收缩。
他之前以为这只是一起针对篮球教练的失踪案。但现在看来，目标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而是整个队伍。
“他们要制造群体性厄运。”他说。
“对。”王灵官点头，“一旦整支队伍陷入连续失败，队员之间互相指责，家长投诉教练，媒体炒作丑闻，最后解散收场——那时候积累的怨气足够炼一批新蛊。”
秦明握紧符咒。纸面温度已经下降，但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
他忽然想到什么。“夜游神恢复的监控画面里，那个人影穿的是金线道袍，戴翡翠戒指。这能确定是谁吗？”
“五路财神都穿这种道袍。”王灵官摇头，“但会用‘断运阵’的，只有赵公明和他的徒弟利市仙官。一个主掌财运，一个操控市场，最擅长毁人气运。”
秦明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转身走向楼梯口，脚步加快。必须尽快查清这支篮球队的情况。参赛名单、训练安排、近期比赛记录，全部都要调出来。
“别急着走。”王灵官突然开口。
秦明停下。
“你以为这只是个孤立案件？”王灵官三目雷光闪动，“我刚才路过城西，发现三座体育馆地下都有类似封印裂痕。其中一个就在青少年联赛决赛场地下面。”
秦明回头。“你是说……他们已经在多个场馆布阵了？”
“不止是体育馆。”王灵官挥动金鞭，地面炸开一道裂痕，灰烬中浮现出几个地点标记，“学校操场、社区球场、体校训练馆——凡是年轻人聚集打球的地方，都被盯上了。”
秦明呼吸变重。
这不是一次性的作案。
是系统性布局。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问。
“扩大怨念来源。”王灵官盯着他，“情蛊靠个人情感崩溃产生怨气，但产量有限。可如果让成百上千个少年接连遭遇失败、受伤、被队友排挤、被教练放弃，那种集体性的绝望情绪，才是最好的燃料。”
秦明脑子里闪过唐雪案的画面。
那个女孩死后成为亡魂，因为不甘心命运不公而反抗到底。而现在，财神团想批量制造这样的绝望。
用体育竞技做掩护，用少年梦想当祭品。
“我们必须打断这个流程。”他说。
“你怎么打断？”王灵官反问，“你现在连哪个场馆即将激活阵法都不知道。”
秦明沉默。
确实，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够。
他知道阵法存在，知道作案手法，也知道目标群体。但他不知道时间节点。
“阵法需要能量积累。”王灵官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每次训练、每场比赛，都是充能过程。等到怨气达到阈值，就会自动引爆。”
“有没有办法提前识别？”秦明问。
“有。”王灵官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片，递给他，“这是‘运损镜’碎片，能检测异常气运波动。你拿去用，靠近阵眼时会发烫。”
秦明接过青铜片，入手冰凉。
“还有一个线索。”王灵官顿了顿，“断运阵的核心符号是五角星，但它必须依附于某种运动轨迹才能生效。篮球是最合适的载体——球员跑动路线天然形成闭环，投篮弧线自带能量聚焦。”
秦明猛然抬头。
“你是说……篮球本身也是阵法的一部分？”
“聪明。”王灵官嘴角微扬，“那些比赛中使用的篮球，很可能已经被做过手脚。你们查过失踪教练最后一场比赛用的球吗？”
秦明摇头。
他只关注了球鞋和储物柜，根本没想过篮球也会有问题。
“马上去查。”王灵官说完，脚下的风火轮重新燃起火焰，“记住，他们选青少年比赛，不只是为了怨气数量。更重要的是——这些孩子还不懂如何承受失败。”
话音未落，他腾空而起，身影化作一道赤光消失在云层中。
秦明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符咒和青铜片。晨风吹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战术靴前端的划痕，那是昨晚冲进仓库留下的。
他转身走回警局大楼，脚步沉重。
刚进档案室，技术员迎面走来。
“组长，你要的资料调出来了。”技术员递过平板，“青少年篮球联赛参赛名单、赛程表、各队近期战绩，还有……失踪教练陈志远带队的最后一场比赛录像。”
秦明接过平板，手指滑动屏幕。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是体育馆内景，观众席坐满家长和学生。中场休息时，裁判抱着篮球走向记分台。镜头扫过地板，一只红色篮球滚到场边。
秦明放大画面。
球体表面有一圈细小刻痕，组成半个五角星图案。
他心跳加快。
正要继续查看，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秦队，监控科通知，城东体校刚上报异常情况。”值班警员声音急促，“今天早训时，一名队员投篮脱手，球砸中队友头部导致昏迷。现场发现一个旧篮球，里面塞着一张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