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有了帮工,做吃食的速度就快了不少,王秀兰和赵初荷也都能轻快些。
前堂多了两个伶俐的伙计,客人落座、点单、上菜、结账的效率大大提高。
冯账房更是得力,将每日流水、采买支出、存货盘点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让林其姝肩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一大截。
磨合了几日下来,铺子的运转明显比前阵子的手忙脚乱要从容不少。
随之提高的是翻台率和铺子的口碑。
因着有南山书院的学子三不五时地前来光顾,无形之中也提高了半日闲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加上半日闲的确环境清雅,不少读书人也爱聚在半日闲谈天。
而另一头的都城贵女们,也因着樊书竹的大力宣传,而对半日闲也很有好感。
樊书竹虽然并不能时常都来店里,但每日都遣了侍女来买些带回去。
二楼的包间和雅间,也不时会有高门大户人家的女眷前来光顾。
店里的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尽力做到最好。
到了第二个月月末,冯账房将账册捧到林其姝面前时,“林掌柜,您请看,这个月的净利,是一百二十六两五钱。”
林其姝心中一喜,及时添人是对的。
比起第一个月的大家的辛苦透支,这个月的盈利不仅增长,大家也都没那么辛苦。
此时已是六月底,都城的暑气正盛,空气中弥漫起一丝甜蜜的气息。
街头巷尾,货郎担子上开始出现五彩丝线、巧果模子,瓦子里也传出了牛郎织女的新编曲词。
七夕将至,各家饮食行当也都纷纷开始做起了准备。
这日晚间打烊后,林其姝把王秀兰和赵初荷叫了过来。
后院里,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林其姝摇着团扇,王秀兰和赵初荷开口道,“王婶,小荷,七夕眼看着就到了,咱们铺子也得应应景,我想着琢磨几样新巧的饮子点心,专为这节日准备,你们看如何?”
王秀兰闻言,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林丫头说的是,七夕乞巧,女儿家们都爱个新奇巧致的物事,吃食上更是如此。往年各家食铺也都会推出巧果、花瓜之类。”
赵初荷也兴奋地补充,“我听闻都城还有些人家,会用瓜果雕成鸳鸯、莲花的模样呢。”
林其姝点点头,用扇柄轻轻敲着手心,陷入思索,“巧果自是少不了,但咱们要做,就得做出些不一样的意味来。
不能光是形状讨巧,滋味和寓意也得配得上这‘金风玉露一相逢’的佳期。”
她目光扫过院角水缸里浸泡着的瓜果,又想起日间看到街边少女们手中五彩的丝线,脑中灵光一闪。
“既然七夕又名乞巧节,女儿家们都希望自己手巧。”林其姝笑道,“我们做一样‘巧手玲珑果’。
不拘泥于某种特定果子,而是将当季的新鲜果品,如脆桃、甜瓜、葡萄等,雕刻成简单的如意、方胜、小花篮等吉祥纹样。
或者直接切成精巧别致的形状,用竹签串成小巧的果串,旁边配一小碟用花露调制的蘸料。寓意女儿家心思玲珑,手巧如神。”
原本在一旁打扫院子的余庆听到了,也来了兴趣,“掌柜的,这雕刻果子的活计,我能试试吗?我毕竟有点木工手艺在身上。”
“当然可以!”林其姝笑道,“这事就交给你,明日我们去选些质地适合雕刻的果子来。”
赵初荷赶紧说道,“我也想试试!阿庆哥哥能不能也教教我!”
余庆爽朗一笑,“没问题,我教你!”
定下来一样巧果了,林其姝又说道,“如今咱们家烤制的酥点是都城里的头一份,王婶,还要劳烦您再制一份并蒂莲酥,就用莲蓉馅再加上咸蛋黄,味道应该不会差。”
王秀兰眼睛一亮,“好,我一会儿就去试试。”
交代完巧果,林其姝则自己琢磨起饮子来了。
都城物产丰富,有许多邗江县里没有的食材。
前阵子她从南货店收了一批玫瑰花露和干玫瑰,正好用来做七夕的饮子了。
用精心调配过比例的玫瑰花露兑上牛乳,顶上堆起奶油,再到顶端撒上些干玫瑰花瓣碎,新品胭脂雪便得了。
第二日一早,余庆和赵初荷便兴冲冲地去选适合雕刻的果子。
回来时带着一小筐脆桃、甜瓜和葡萄。
余庆手巧又稳,拿着小刀,竟真能将脆桃片刻出简单的缠枝花纹。
接着将甜瓜挖成小巧的花篮状,削下来的果皮则扎成了提手的模样。
葡萄则保持完整,与雕刻好的果子交错串起,再配上那碟香气馥郁的花露蘸料,看起来精致可人。
赵初荷起初还雕废了不少果子,苦练了两日之后,也上手了,惹得新来的朱婶子和陈婶子连声夸赞。
秋闱就在八月,石见溪忙着读书,已经有半月没来过半日闲了。
石见溪每日埋首于经史子集,常常苦读至深夜,身形都清减了些。
但他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七夕。
七夕当夜城里有灯会,严向熹一早就感受到了书院里有些躁动的气息。
倒也未必都是有心上人相约,只不过都是些年轻人,哪有不爱出去看热闹的。
他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于是大手一挥宣布七夕这日放假。
石见溪为了多些时间读书,平日里一向是住在书院的,只有休沐那两日才会回到严府。
初六这日一散学,石见溪便回了府里,跟严向熹夫妇二人请过安后便回了自己院里。
正房里,严夫人一边品着玉芽春,一边对看书的丈夫笑道,“眼看着七夕了,咱们家这小子,今年怕是坐不住了吧?”
严向熹从书卷后抬眼,唇角微弯:“年轻人,本该如此。林家那小娘子,值得他郑重相待。”
严夫人点头,“我已吩咐下去,七夕那晚,给见溪备下车马,再让他多带些银钱,莫要在外失了礼数。”言语间,满是乐见其成的慈爱。
“当年他才三岁,我受云程托孤,收养了这孩子,如今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严向熹眼中透露出对友人深深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