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世民拄着手杖在前。
长孙无忌跟在后面，没有去搀扶李世民。
这时候去搀扶不是表忠心，是在找死。
病者心娇，这时候搀扶圣上会多想。
走进书房关上门。
长孙涣自觉离开。
刚刚回到卧房，便看到李象坐在门口。
不想搭理他，推门打算进去。
“唉，我的未来该怎么办？”
李象装出一脸迷茫，语气仿佛对未来失去希望。
长孙涣见他这样顿时来了兴趣。
走回台阶不动声色坐下，现在不敢乱说话，怕那句话提醒李象，让他从父亲的困心局中走出来。
“你说说人为了自己活着，还是为别人活着?”
李象道。
“当然是为了自己。”长孙涣道，本不想回答，怕李象不继续说才勉强回答他。
李象点头表示赞同。
又道：“你出身高贵，又经历人间苦难，若走你的路未来定有一番作为。”
长孙涣错愕一瞬，父亲对他说的话，他反过来对自己说？
心里认为这句话诠释他的一生刚刚好，这次黔州之行让他明白很多事，尤其是毁容。
每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不敢辩解，装作满不在乎。
“你的人生不该被绑定，你有自己的路。”李象再道。
长孙涣不言。
李象暗暗失望，看来诛心这种手段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并不打算放弃，组织一下语言又道。
“你从黔州归来可有人来安慰你一句？没有，他们都在埋怨你办事不力，在他们心里给你贴上废物标签。”
李象说着观察长孙涣的神情，长孙涣眼角动一下，看来这些话触动他的心。
心中一喜，可行，叹息一声又道。“你最可敬的地方是无所求，你的无所求让人放心利用你，用过以后又像瓜藤一样随意丢弃。”
听到这些话长孙涣的手握紧拳头，他知道李象在刺激他，可他就是认为李象说的对。
“人要学会拒绝，拒绝你认为对你不利的所有事情，要先对得起自己再去考虑对得起其他人，你说对吗？”
李象又道。
长孙涣恶狠狠的盯着李象。“不是你我不会如此。”
李象摇头。“错，大错特错，将我抓回郁山你无功，抓不到我，你无功，我只是你失败的借口，真正的原因你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对付一个瘸腿孩子呢？当今圣上能容我，天下能容我。”
停顿下又道：“你长孙涣为什么不容我，凭什么不容我？”
长孙涣眼神痴迷，天下容得下李象，自己为什么容不得他。
拳头握得更紧，他被诓骗了，东宫不敢容不下李象，却告诉他可自行决定。
“人别活的太累，你现在已经跟我同病相怜，还不为你自己活着吗？”
李象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幕正好被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看见。
李世民眯起眼睛，李象刚刚说话的口气跟长孙无忌很像。
看向长孙无忌道。“你教的？”
长孙无忌仿佛没有听到，内心如同翻江倒海。
刚刚对李象用的手段被李象学去了？
并且用在长孙涣身上？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长孙涣任由他拍肩膀，低着头好像是一个承认错误的孩子。
又听到李象道：“别消沉，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你背着我，咱们去帮后厨杀鸡。”
说着走到长孙涣背后，趴在他背上。
又道。“表舅我们走吧，我那些话只是想让你活的好些，不想打击你。”
长孙涣侧头，冷眼与李象对视。
难以像先前一样对李象恨之入骨。
隐隐生出同情之意，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可怜人，为什么要为难他？
他想否定这样的想法，越是想要否定越是忍不住在心里浮现。
“是你害得我。”长孙涣道。
“对对对，都是我害你的可以吧，我给你道歉，快去杀鸡，一会就没有了。”
李象道。
远处长孙无忌瞪大眼睛，他看到长孙涣嘴角微微上扬，好似胜利。
这就很可怕，他居然因为李象一句服软的话觉得胜利？
他到底在李象手中吃过多少亏才会这样？
李世民看的津津有味，觉得真有趣。
他已经猜到李象为什么会这些，一定是长孙无忌想用这种办法让李象放弃报复长孙涣。
没想到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李象居然将他的本事学去。
现在听李象说的那些漏洞百出，未来呢？
会不会是下一个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迈步打算上前，李世民伸手拉住长孙无忌的胳膊，他还没有看够。
长孙无忌苦笑。“臣对李象并无恶意。”
“朕在李象那也没有看出他对长孙涣有恶意。”
李世民道。
二人继续看。
“你真不想去杀鸡？你见过吗?你是我的表舅，背我去看杀鸡有那么丢人吗？”李象又道。
语气十分孤独。
长孙涣内心自省，是啊，有那么难吗？
他长孙涣什么时候六亲不认？还认为李象是仇人吗？
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自己？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一念至此，长孙涣慢慢站起身。
远处，长孙无忌手一抖，笑容更苦。
“圣上。”
看向李世民。
“这才对。”李世民道。
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他缺亲情，不想让孩子们跟他一样，眼前这一幕在李世民心中很暖。
很羡慕。
眼看着二人去后院。
李世民迈步。
长孙无忌跟随。
来到后院看着二人李世民嘴角微扬。
见李象坐在竹椅上，双手抓着鸡爪子拉着。
长孙涣单手握住鸡翅膀，另一手抓着鸡脑袋。
“你抓住鸡翅膀啊。”
侧头瞪一眼李象这个小废物，腾不出手怎么杀鸡。
“我不敢。”李象歪着头，不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快点抓住，小心我揍你。”
长孙涣怒道。
李象这才用一只手抓着两只鸡爪，另一只手去抓鸡翅膀。
刚刚抓住，长孙涣拿起菜刀正准备动手。
鸡爪子用力一蹬，踢开李象的手，翅膀用力，挣脱束缚向远处跑。
长孙涣半张脸一黑，大手抓在李象头顶用力晃他脑袋。
“你这个笨蛋。”
李象心虚不敢反驳。
突然大叫道：“快抓啊，一会跑远了。”
长孙涣这才放弃惩罚李象，弯腰快步去抓鸡。
动作一顿，一脸迷茫站起身。
他刚刚在做什么？
在跟李象一起杀鸡，在跟李象闹。
半张脸越来越红，越想越觉得羞耻，那可是仇人啊，怎么能陪他玩。
眼神躲闪不定，心中一叹闷头向前走。
“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帮忙杀鸡，下次我一定敢。”
李象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