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销”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深潭,打破了房间里凝滞的气氛。
秦言的目光从景妩那张带着点肉痛(虽然面瘫看不太出)的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狼藉的门口和碎成渣的茶几,周身的寒意收敛了些许。他没说话,只是拿出了手机,操作了几下。
下一秒,景妩的手机就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景妩:“!!!”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又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秦言。
【oS】一……一万?!老板大气!这够换十个门板和一百个茶几了!
【oS】等等,重点是老板居然真的给她转账了?!用支付宝?!地府阎君用阳间移动支付?!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够了吗?”秦言语气平淡地问。
“够了!够了!谢谢秦总!”景妩连忙点头,感觉自己因受惊而冰凉的手脚都回暖了。虽然过程惊险,但结果……好像还不赖?
谢云安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又挂回了那温润的笑容,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阎君大人体恤下属,令人感动。”他话锋一转,看向景妩,“不过景小姐,此地看来已不安全。那‘墟’虽被阎君大人随手灭杀,但难保不会有同类循迹而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或许……可以考虑换个住处?”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景妩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试探的意味。
【oS】他又想干嘛?让我搬家?搬到哪里去?他名下的房产吗?
秦言冷冰冰地打断了谢云安的“好意”:“不必。”
他走到景妩面前,指尖在她脖颈间的紫晶项链上轻轻一点。一道微不可察的幽光没入项链之中,紫晶的颜色似乎更深邃了一些。
“我已加固了封印和警戒。”秦言收回手,语气不容置疑,“她住这里,很安全。”
景妩摸了摸项链,感觉那冰凉的触感似乎多了一丝温润。虽然不知道老板具体做了什么,但安全感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谢谢秦总。”她再次道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谢云安看着秦言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既然阎君大人已有安排,那属下便放心了。只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四周,“这修缮工作,恐怕还需些时日,景小姐若不嫌弃,我在附近倒有一处空置的公寓,可暂住几日……”
“她住我那里。”秦言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景妩:“!!!”
谢云安:“!!!”
【oS】住……住老板那里?!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景妩感觉自己cpU又要烧了。
谢云安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僵住,他看了看秦言,又看了看一脸懵的景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是,属下明白了。”
他对着秦言拱了拱手,又对景妩露出一个“你自求多福”的复杂眼神,然后身形缓缓变淡,消失在了原地。
闲杂人等都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景妩和秦言,以及满地的狼藉。
气氛再次变得有点……微妙。
景妩看着秦言那张冷峻的侧脸,脑子里乱糟糟的。
【oS】谢云安刚才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幸灾乐祸?还有,他为什么总是见缝插针地想让我接受他的“好意”?他到底在地府是干嘛的?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白无常(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普通)吗?
【oS】而老板……他刚才毫不犹豫地灭杀了那个什么“墟”,实力强得离谱。可他为什么好像对谢云安特别……警惕?甚至可以说是针对?每次谢云安一靠近我,或者提出什么建议,老板就立刻出现,然后气氛就变得很僵。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还是说……
一个大胆的、带着点甜味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oS】老板他……该不会真的在吃醋吧?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烫。
她偷偷抬眼去看秦言,却发现他正看着碎裂的门口,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秦总,”景妩小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刚才那个‘墟’……真的是冲我来的吗?”
秦言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深邃:“不确定。但你的魂体特殊,又身负镇魂玺因果,容易吸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oS】镇魂玺因果……果然还是因为这个。景妩心里叹了口气。
“那谢副总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好像……挺关心我的安危的?”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茶里茶气,但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
秦言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连带着房间里的温度都好像降了几度。
“他关心的是你的‘价值’。”秦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地府有些人,不希望看到你恢复记忆,或者……希望你能为他们所用。”
景妩心头一凛。
【oS】价值?为她所用?
【oS】所以谢云安的接近,并不单纯是因为老同事的情谊(如果有的话),或者单纯为了挖角,而是带着更深层的目的?地府内部……难道还有派系斗争?而我不小心成了旋涡中心?
信息量太大,她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有点处理不过来。
看着她有些茫然又带着点警惕的样子,秦言身上的冷意缓和了些许。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景妩。”
“嗯?”景妩下意识地应道,被他这连名带姓的称呼弄得有点紧张。
“记住,”秦言一字一句地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地府谁来,说什么,给你什么。”
“你只需要信我。”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景妩看着他那双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听着他那句近乎霸道的“你只需要信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也烫得厉害。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最后,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oS】好像……除了信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且,莫名觉得……很安心。
秦言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收拾一下,”他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半小时后,我来接你。”
说完,他转身,踏过满地的狼藉,离开了这个一片混乱的出租屋。
景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破碎的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她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耳朵,又摸了摸脖子上那枚似乎变得更加温润的紫晶项链。
【oS】住到老板那里……
【oS】地府的暗流……
【oS】还有老板那句“你只需要信我”……
她感觉,自己这下岗再就业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