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最后一笔账目了。”
万兽阁顶层的静室里,小翠将一本厚厚的鎏金账簿,小心翼翼地推到了风清浅的面前。她的脸上,是混杂着兴奋与肉痛的复杂表情。
风清浅懒洋洋地斜倚在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上,手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一颗极品灵石,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念。”
一个字,慵懒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小翠清了清嗓子,翻开账簿,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为强化‘寻宝鼠’金噬的吞金天赋,购入百年‘庚金母’一块,耗资三万上品灵石。”
风清浅抛着灵石的手,微微一顿。停在了半空。
“为增强‘穿山甲’土遁神能,购入‘万载厚土精’一匣,耗资八万上品灵石。”
风清浅缓缓坐直了身体,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凤眸,此刻瞪得溜圆。
小翠没察觉到自家小姐的气场变化,依旧尽职尽责地念着:“为风狼淬炼体魄,购入‘亚龙兽血髓’一瓶;为毒蛙进化毒丹,购入‘七绝腐心草’一株……另,为保证凤凰大人每日的口粮品质,预定‘朱雀果’、‘梧桐心’等顶级火系灵材,预付定金五十万上品灵石……”
“停!”
风清浅一声低吼,猛地从软榻上弹了起来,一把夺过小翠手里的账簿。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迅速扫过那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数字,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账簿!
这他娘的根本就是催命符!
她辛辛苦苦,斗继母,坑庶妹,灭陈家,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家底,她那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金票和灵石,她还没来得及抱着睡上几天,怎么就要没了?
没了?!
风清浅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铜臭味的……不,是带着一股子灵石碎裂的悲怆。
“小翠!”她悲愤地控诉,“我们这是被抢了吗?!”
小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后退半步,小声辩解道:“小姐,这……这都是您亲口吩咐的呀。您说,要去参加那什么‘宗门大比’,对手都是大陆顶尖的天才,我们的兽宠军团必须全方位升级,不能在装备上输给别人……”
风清浅:“……”
是她说的。
好像是她说的。
可她当时只是那么帅气地一挥手,谁能想到,帅气的代价是如此的沉痛!
她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心梗的模样,颤巍巍地指着账簿上的天文数字:“我只是让你们升级,没让你们把金山往火里扔啊!这都是钱!是钱!是我风清浅的命根子!”
看着自家小姐那副痛不欲生的财迷样,小翠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上前扶住她,柔声安慰道:“小姐,钱没了可以再赚,可这次大比关乎您的未来,更是为了……为了给夫人和您的家族复仇。凌霄剑阁势大,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复仇”两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风清浅的“悲痛”。
她眼中的戏谑和夸张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不见底的冰冷。
是啊。
她要去的地方,是整个东大陆的中心。她要面对的敌人,是传承万年、底蕴深不可测的凌霄剑阁。
在那里,大夏国这点家底,不过是九牛一毛。她如今的修为和势力,在那等庞然大物面前,依然不够看。
想要活下去,想要报仇,想要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她唯一的依仗,就是她的万兽图鉴,和这支她一手打造的兽宠军团。
而砸钱,是让它们在最短时间内变强的最快途径。
“唉……”
风清浅长长叹了口气,一脸肉痛地将账簿丢回给小翠,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去吧,把库房里最好的东西都给它们用上。本小姐的人,就算是兽,出门也不能丢了排面!”
“是,小姐!”小翠眼中一喜,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万兽阁的后院,变成了一场灵气四溢的饕餮盛宴。
金噬抱着那块比它身体还大的庚金母,啃得“咔嚓”作响,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满脸幸福。
平日里蔫蔫的冰晶凤凰,此刻正优雅地啄食着一颗通体赤红的朱雀果,周身的苍白火焰都似乎明亮了几分。
风清浅就那么叉着腰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嘴角一边抽搐,心里一边淌血。
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油然而生。
她的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
她的底牌,正在一张张地充实。
这种感觉,很爽。
虽然,代价是她的钱包正在以光速瘪下去。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痛并快乐的复杂情绪中时,一道熟悉的、带着一丝戏谑的低沉嗓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啧,真是大手笔。本尊倒是觉得,与其这么费钱,不如直接去把凌霄剑阁的宝库给抢了,来得更快些。”
风清浅浑身一僵,后背的汗毛瞬间炸起。
她猛地回头,只见夜君离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不足三尺的地方。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袍,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挂着一抹邪肆的笑容,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错愕的表情。
“你……你怎么又走路没声!”风清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
为什么每次这家伙出现,她的心跳总会漏半拍?
一定是被他神出鬼没的行事风格给吓的!一定是!
夜君离缓步上前,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进食的兽宠,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最终落在风清浅身上。
“准备得不错。”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那是自然,本小姐办事,你放心。”风清浅下巴一扬,颇有几分得意。
“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凭这些?”夜君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仿佛她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风清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不然呢?我倒是想直接拉着神兽大军踏平凌霄剑阁,这不是实力不允许嘛!”
“呵。”夜君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枚通体漆黑、雕刻着繁复魔纹的玉符。
玉符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一瞬,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一闪而逝。
“这是什么?”风清浅的目光被玉符吸引,本能地感觉到这不是凡品。
“护身符。”夜君离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随手丢出一块石头,“可为你抵挡三次灵圣境以下的致命攻击。捏碎它,本尊会知道。”
风清浅的呼吸猛地一滞。
抵挡三次致命攻击?!
还是灵圣境以下?!
这哪里是护身符,这简直是三条命啊!
她的财迷本性再次压过了警惕心,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就要去拿。
然而,夜君离却手腕一翻,避开了她的手。
风清浅抓了个空,不满地瞪着他:“干嘛?”
夜君离缓缓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霸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宣告:
“拿着它,然后给本尊记清楚了。”
“你的命,是本尊的。”
“没有本尊的允许,不准死。”
说完,他将那枚冰凉的玉符,不容分说地塞进了她的手心,然后不等风清浅反应,身影便如青烟般,凭空消散在了原地。
风清浅愣愣地站在原地,手心里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冰凉,以及玉符那沉甸甸的质感。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那句霸道至极的宣告。
“神经病……”
她低声骂了一句,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护身符,又看了看院子里那些气息愈发强大的兽宠们,嘴角终于忍不住,缓缓勾起一抹自信而张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