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军靴碾过圣区边缘的碎石时，鼻尖先捕捉到了那股熟悉的焦糊味——是源能过载的电离气息。
林昭的战术头盔突然发出轻鸣，她摘下护目镜，指节叩了叩耳麦：能量反应异常，半径五百米内有十二处强源能节点。
是封锁塔。苏妄的终端在掌心投影出立体模型，淡蓝色的光映得她眼尾发红，议会用古魔法阵改良的源能屏障，每座塔能覆盖三百米范围，十二座刚好连成环形。她指尖划过模型，某个塔尖的晶核突然爆出刺目亮点，如果我们不能绕过这些塔......
就别想靠近核心。陈洛接完这句话时，后颈的汗毛突然倒竖。
那道阴影是从云层里砸下来的。
奥列格的重剑先刺破空气，金属嗡鸣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陈洛抬头的瞬间，看见刽子手的黑色披风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左眼的机械义眼泛着暗红，右脸的刀疤从眉骨扯到下颌，正随着嘴角的冷笑微微抽搐：陈教授的好儿子，果然比我想象中能跑。
叶清欢跨前半步，拳套上的太初纹路亮起金芒，我们是来取你狗命的。她话音未落，三座封锁塔同时爆响——顶端的源能晶核迸出幽蓝电弧，在众人头顶交织成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像倒扣的玻璃罩般缓缓下压。
林昭的天枢剑完全出鞘，银色剑身上流转的电弧与屏障的蓝光相撞，溅起细碎的火花：屏障在压缩空间，每分钟缩小十米。她侧头看向陈洛，电子眼的红光扫过他腕间明灭的银色纹路，需要我强行破塔吗？
别急。陈洛盯着奥列格脚下悬浮的重剑，那把剑的剑格刻着议会的六芒星徽，他在等我们动手。他能听见系统在识海深处震动，像有无数细针在刮擦脑仁——这是吞噬法则即将突破的前兆。
三天前在避难所里，母亲留下的阵眼碎片融入系统时，父亲的声音曾说：当你觉得规则像块破布时，就是它该换主人的时候了。
奥列格的重剑突然嗡鸣着飞向屏障，剑尖点在幽蓝光膜上，竟在上面烫出个拳头大的窟窿：我给你们个机会。他的机械义眼闪了闪，交出陈霜，我可以让你们死得体面些。
陈洛的瞳孔骤缩。
这个名字像把淬毒的刀，精准剖开他所有伪装的平静。
他想起灰区阁楼里，妹妹陈霜抱着布偶蜷在电热毯上的模样；想起三个月前清道夫踹开房门时，她藏在床底咬着唇不敢哭的颤抖；想起自己用自制的电磁脉冲器炸飞三个追兵时，她扑过来抱住他腰，眼泪把他衬衫洇出个湿痕：哥，我不怕，只要你在。
你不该提她。陈洛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压着块烧红的铁。
腕间的银色纹路开始发烫，顺着血管往小臂攀爬，他能清晰感知到系统面板在疯狂跳动——吞噬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92%、95%、98%......
规则干涉已激活。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陈洛看见奥列格的表情有了裂痕。
那是种顶级掠食者突然发现猎物长出尖牙的错愕。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记忆里母亲阵眼图的运转轨迹，在心底勾勒出两个字。
叶清欢最先察觉异常。
她拳套上的金芒突然一顿，像有只无形的手托住了她的手腕。
林昭的天枢剑竟在掌心浮起半寸，电弧的轨迹歪向左侧。
苏妄的终端掉在地上，投影出的模型诡异地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奥列格的重剑砸在脚边。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那三座封锁塔的源能晶核正在剧烈震颤——原本垂直向下的电弧，此刻竟像被风吹散的蛛网，歪歪斜斜地飘向天空。
陈洛感觉有团热流从丹田冲上头顶。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在指缝间看见空气泛起水波状的涟漪——那是规则被撬动的痕迹。
系统提示还在继续，这次混着父亲的笑声：小洛，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叫它了吧？
因为......
它本来就该被吞噬。
话音未落，最近的那座封锁塔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顶端的源能晶核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幽蓝的能量不再向下压缩，反而顺着陈洛勾勒的轨迹，向着奥列格所在的位置倒灌回去。
奥列格的机械义眼瞬间熄灭。
他猛地抓起重剑后退，披风被倒卷的能量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陈洛父母的源能徽章——那是他作为刽子手的战利品。
这不可能......他的嘶吼被能量轰鸣淹没。
陈洛望着扭曲的屏障，喉咙里泛起腥甜。
规则干涉比他想象中消耗更大，但当他看见封锁塔的能量场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裂纹时，眼底的暗火烧得更旺了。
林昭的手搭上他肩膀。
天枢剑的电弧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流转，帮他分担着透支的源能：你刚才......
只是试试新玩具。陈洛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奥列格腰间的徽章，现在，该算算旧账了。
话音未落，十二座封锁塔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原本稳定的能量屏障像被扔进热油的玻璃，在众人头顶炸出无数碎片。
而在那些碎片坠落的轨迹里，所有人都看见——
本该垂直下落的光屑，此刻正逆着重力，缓缓升向天际。
封锁塔爆炸的光屑逆着重力攀升时，陈洛耳中嗡鸣如雷。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擂在紧绷的战鼓上——刚才那记规则干涉透支了他三分之二的源能，喉间的腥甜几乎要涌出来，却被他狠狠咽了回去。
清欢！林昭的电子眼红光骤亮，天枢剑横在陈洛身侧，剑气掀起的气流卷着他发梢：东南方第三座塔！
叶清欢的回应是一声清叱。
她足尖在碎石上一点，太初拳套的金芒骤然暴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那座还在震颤的封锁塔。
披风在身后猎猎翻卷，发间的红绳被能量场吹得笔直——这是她全力爆发的标志。
疯女人！奥列格的重剑擦着叶清欢耳畔劈下，金属与空气摩擦的尖啸刺得苏妄耳膜生疼。
她蹲身捡起终端，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投影出的能量轨迹里，奥列格的攻击路线被标成刺目的红色：陈洛，他的源能流动有延迟！
规则干涉影响了他的神经传导！
陈洛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望着奥列格扭曲的表情——机械义眼的红光忽明忽暗，右脸刀疤因愤怒而抽搐成蜈蚣状，这正是规则干涉生效的痕迹。
系统面板在识海闪烁，98%的进度条还在缓慢上涨，母亲阵眼碎片的温热从腕间传来，像在催促他：继续，小洛，别停。
昭姐，护好苏妄。陈洛反手按住林昭手背，天枢剑的电弧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流入他体内，缓解着源能枯竭的灼烧感。
他望着叶清欢已经攀到塔腰的身影，嘴角扯出抹带血的笑：我要让这老狗尝尝，被规则戏耍的滋味。
奥列格的重剑再次劈来。
这次陈洛没有躲。
他盯着重剑上流转的暗紫色源能——那是议会特供的弑神合金，能吞噬普通源能者的攻击。
但当剑尖离他咽喉还有三寸时，他在心底勾勒出二字。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奥列格的重剑像被泡进了沥青里，原本势如破竹的劈砍慢得可笑。
陈洛甚至能看清剑刃上刻着的第137次清剿的血字——那是他父母的血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的左手已按上剑柄。
多重模拟，启动。系统提示音比以往更清晰。
陈洛的右手突然泛起与奥列格重剑相同的暗紫光泽，同样的弑神合金纹路在掌心跳动。
这是他吞噬过十二名清道夫后，系统解锁的新能力：复制目标核心技能的70%。
双剑相交的轰鸣震得周围碎石飞溅。
奥列格的瞳孔骤缩——他的重剑竟被陈洛的模拟剑压得向下倾斜，这个曾被他追得满星环城跑的灰区老鼠，此刻眼中的冷光比他的剑刃更锋利。
你父母的源能徽章......奥列格咬着牙，机械义眼突然迸出刺目的红光，我把它们镶在书房的奖杯架上，每天擦三遍——
住口！陈洛的模拟剑突然爆发出比奥列格更盛的紫芒。
规则干涉在这一刻同时作用于与：奥列格的耳膜传来刺疼，仿佛有根细针在搅动，而他握剑的右手虎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血口——那是陈洛通过模拟技能反向施加的伤害。
叶清欢的尖叫混着金属崩裂声炸响。
陈洛抬头的瞬间，看见第三座封锁塔顶端的源能晶核迸出刺目蓝光——叶清欢的右拳正嵌在晶核中央，太初纹路的金光与幽蓝能量纠缠撕扯，她的小臂血管根根暴起，额头的汗滴在能量场中悬浮着，折射出七彩光晕。
给我碎！
这声断喝震得整座塔都在摇晃。
晶核先是出现蛛网纹，接着地炸成漫天蓝芒。
失去核心的封锁塔像被抽去脊椎的巨兽，歪歪斜斜地砸向地面，连带扯断了其他三座塔的能量连接。
整片区域的源能屏障瞬间支离破碎，像被风吹散的肥皂泡。
趁现在！林昭的天枢剑挽出剑花，剑气劈开奥列格的重剑，拉着苏妄冲向陈洛。
苏妄的终端突然亮起绿色警报：核心通道入口在西北方！
奥列格启动了自毁程序，三分钟后这里会被源能风暴覆盖！
陈洛的模拟剑在此时突然消散。
他踉跄两步，被林昭稳稳扶住。
系统面板的进度条终于涨到100%，但他没时间查看新能力——奥列格的重剑已经穿透他左肩，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更清醒。
陈教授的好儿子......奥列格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机械义眼重新亮起红光，你让我想起三百年前那个试图篡改神谕的圣魔导。
他的结局是被规则反噬，骨头渣都没剩。
陈洛低头看着左肩的伤口。
鲜血正逆着重力飘向天空——这是他在意识模糊前最后一次使用规则干涉。
他扯下奥列格腰间的源能徽章，父母的名字在金属表面泛着冷光，突然笑了：那圣魔导没成功，是因为他不够疯。
他反手抓住奥列格的手腕，模拟技能再次启动。
这次复制的不是重剑，而是奥列格体内源能流动的脉络——那是议会专门为清道夫改造的弑神回路。
当陈洛的指尖刺入奥列格手背时，他听见对方的闷哼：你疯了？
这回路会......
会反噬？陈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就让我替你承受。
奥列格的瞳孔在这一刻彻底收缩成针尖。
他看见自己体内的源能正不受控制地涌向陈洛，弑神回路的反噬之力如毒蛇般窜遍全身，而那个年轻人的眼睛里，分明燃着比源能更炽热的火。
陈洛猛推林昭的后背。
林昭咬着牙拽住叶清欢，苏妄的终端投影出通道坐标，四人在源能风暴掀起的气浪中跃入黑暗的入口。
奥列格跪在地上，捂着汩汩冒血的手腕。
他望着逐渐闭合的通道门，机械义眼的红光里映出陈洛临走前的笑容——那是胜者的笑，是规则掌控者的笑。
这家伙......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战场低声自语，已经开始影响规则本身了......
通道内的黑暗中，苏妄的终端突然亮起银蓝色光芒。
一个陌生的电子音混着电流杂音响起：权限已注入，三道防御屏障的破解程序将在三十秒后启动。
林昭的电子眼扫过终端界面，皱眉道：银羽？
他怎么会......
先别问。陈洛捂着左肩的伤口，源能正在快速修复伤势。
他望着通道深处若隐若现的红光，眼底的暗火更盛，议会的秘密，该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