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星环城还笼罩在薄雾之中，陈洛的皮鞋尖刚踏上议会大楼的汉白玉台阶，系统提示便在他的识海炸响：“源能伪装·中级已启动，当前模拟c级研究员两名，b级研究员一名，能量波动混淆度98%。”
他垂眸看了眼腕表——8点59分30秒，比约定时间早了整整十分钟。
这是母亲教给他的生存法则：“提前五分钟是礼貌，提前十分钟是威慑。”
玻璃门感应开启的瞬间，陈洛闻到了熟悉的冷香。
那是议会特供的“星尘”空气净化剂，混合着金属与某种矿物的腥甜气味。
接待台后的金发秘书抬起头，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分明记得陈顾问的权限卡是灰区特批的暗绿色，此刻在扫描器下却泛着b级研究员的幽蓝色光。
“陈顾问请跟我来。”秘书的笑容有些僵硬，指尖在终端上快速敲击着，“议长室在顶层，电梯需要二次验证。”
陈洛跟着她走进电梯时，余光瞥见角落监控的小红点突然熄灭了。
系统适时提醒道：“检测到三级防御系统介入，当前伪装被破解的概率提升至32%。”他喉结动了动，掌心悄悄按在西装内袋——那里装着用艾德里安的人脉搞到的临时权限芯片，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议长室的门在9点整准时打开。
奥古斯都议长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源能核心的蓝光在他的肩头投下流动的光斑。
陈洛注意到他脚边躺着半杯已经冷掉的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地毯的缝隙蜿蜒流淌，像一道未干的血痕。
“坐。”奥古斯都没有转身，说道，“说说新生园的漏洞。”
陈洛拉开皮质座椅时，椅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取出平板，投影出精心准备的报告——前半部分是详实的数据分析，从传感器延迟到能量矩阵的热损耗，每个数字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后半部分却在“核心区防护机制”的位置戛然而止，空白处用红色标注着“权限不足，数据缺失”。
“这就是你所说的‘详尽’报告？”奥古斯都终于转过身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陈顾问，你应该知道，议会最讨厌……”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通讯声截断了。
陈洛看着对方低头查看终端，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那通电话是他昨晚用艾德里安的人脉买通的——某位军火商的“紧急汇报”，恰好卡在奥古斯都要发难的节点。
“罗兰·维克多求见。”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是要带陈顾问参观研究院。”
奥古斯都的眉峰挑了挑，重新戴上温和的面具：“年轻人多走动走动是好事。罗兰是圣区最优秀的继承人，你跟着他学学。”
陈洛起身时，西装袖口擦过桌面，那杯冷咖啡突然倾斜——这是他故意为之。
深色的液体溅在报告投影上，将“核心区防护机制”的空白处染成了模糊的黑团。
奥古斯都的瞳孔缩了缩，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研究院的走廊泛着冷白色的光。
罗兰·维克多站在转角处，银色西装笔挺得像一把刀。
他看见陈洛时笑了，露出一口白得刺眼的牙齿：“陈顾问，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源能技术。”说着便伸手想要搭陈洛的肩膀。
陈洛侧身避开，动作自然得就像在躲避气流一样。
他注意到罗兰袖口绣着的家族徽章——三柄交叉的匕首，与昨晚艾德里安咽气前攥着的丝帕纹路一模一样。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前方十米，右转第三间房，存在二级警报装置。”
“罗兰少爷真是热心。”陈洛笑着指了指走廊的尽头，“不过我记得档案室在那边？苏妄博士说有一份古魔法阵图要我核对。”
罗兰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灿烂：“那正好，我陪你一起去。”他转身时，陈洛瞥见他后腰鼓起的形状——是微型源能追踪器。
走到档案室门前时，陈洛的腕表突然震动起来。
系统提示：“数据残影已部署，5秒后触发错误房间的警报。”他脚步微微停顿，弯腰系鞋带，指尖快速在地面画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是苏妄教他的“镜像阵”，能够将能量波动折射到三米外。
“陈顾问？”罗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来了。”陈洛起身，目光扫过档案室门禁的红色指示灯——正常状态应该是绿色。
他心里一沉，表面却笑得更加甜美，“罗兰少爷先进？”
罗兰的手指刚触到门禁，整栋楼的警报便炸响了。
在刺耳的蜂鸣声中，陈洛看着监控屏里“错误房间”的画面——他的“残影”正站在三级禁区门前，被突然弹出的能量网捆成了粽子。
“怎么回事？”罗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我明明……”
“可能是系统误判了？”陈洛摸着下巴，“我去看看。”他转身往反方向跑去，却在转角处闪进了安全通道。
系统的导航光链在眼前跳动，最终停在最底层的档案库——编号x - 07的铁皮柜。
金属柜门打开的瞬间，陈洛的呼吸停滞了。
最上层整整齐齐码放着二十本日志，封皮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林婉清·源能实验记录”，那是母亲的笔迹，每个“清”字的最后一笔都微微上挑。
他指尖颤抖着翻开最新的一本，纸页间飘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婉清抱着婴儿时期的他，父亲陈远之站在身后，三人背后是源能研究院的标志性穹顶。
日志最后一页的日期是2065年3月12日，母亲的字迹有些潦草：“源核适配性异常率突破70%，意识迁移实验出现排斥反应……他们要抹除数据，陈远之说……”
警报声突然变调，陈洛猛地合上日志。
他摸出怀里的微型源能器，蓝色火焰舔过铁皮柜，在销毁日志的同时，系统的吞噬进度条疯狂跳动——“目标科研资料吞噬完成，进度 + 15%（当前87%）。”
当陈洛从安全通道走出来时，罗兰正被两个黑衣守卫架着。
他脸上青肿，看见陈洛时像见了鬼一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系统又误判了？”陈洛歪着头，“对了，我在档案室找到些有趣的东西。”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关于某些贵族私自动用源能核心的记录……”
罗兰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守卫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陈洛转身走向电梯，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比任何警报都更让他心跳加速：“检测到规则类信息碎片，吞噬法则觉醒进度：12%。”陈洛走出研究院时，暮色正沿着星环城的玻璃幕墙流淌。
他将母亲的照片小心收进贴胸口袋，指腹隔着布料摩挲照片边缘，那里还留着旧日志里淡淡的霉味——那是二十年都散不去的，属于母亲的气息。
“叮——”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比任何警报都要清晰：“吞噬进度条已激活隐藏分支，高级源能伪装解锁。能力说明：可同时模拟五人源能波动，持续时间12小时；可短暂（每次3分钟）模仿目标声音、动作细节，相似度99.7%。”
陈洛脚步微顿，喉结滚动两下。
今晚七点，正是艾德里安家族为老贵族举办的“遗产公示宴”——罗兰·维克多作为名义上的遗产执行人，早就在请柬里夹了张“灰区顾问也配入座”的冷笑。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18:32。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陈洛推开门的瞬间亮得刺眼。
二十桌铺着银线桌布的圆台旁，圣区贵族们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洗得发白的西装上。
罗兰正站在主位前倒香槟，银质酒壶在他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圈，抬头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陈顾问？我记得请柬上写的是‘家族内部会议’——”
“是艾德里安先生亲自让我来的。”陈洛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他穿过人群，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节奏，与记忆里老贵族临终前的心跳重合——那是他用“完成遗愿”吞噬人脉时，最后残留在系统里的频率。
罗兰的笑容僵在嘴角。
陈洛走到主位前，抬手按住桌沿。
源能在指尖流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宴会厅里五股最强烈的源能波动：罗兰的S级巅峰、大法官的A级初阶、财政大臣的b级高段……系统在识海展开模拟界面，他选了艾德里安的声纹——那是老贵族咽气前，攥着丝帕喊“小洛，替我撕开这些伪君子的皮”时的尾音。
“诸位。”
声音响起的瞬间，宴会厅的银质刀叉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老贵族特有的沙哑，尾音总爱轻轻颤两下；那是艾德里安的站姿，脊背微驼却自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甚至连抬手整理领结的动作，都与老贵族生前在议会发言时如出一辙——陈洛的高级源能伪装，正将二十年未在公众前露面的老贵族，“复活”在这水晶灯下。
“我艾德里安·维克多，宣布撤销对罗兰·维克多的遗产继承权。”
“哗啦——”罗兰手里的香槟杯碎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陈洛看见他脖颈上的青筋像蚯蚓般爬起，指节攥得发白，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因为此刻站在这里的“艾德里安”，连瞳孔里的老年斑位置都与档案吻合。
“遗产将转赠给……”陈洛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缩成一团的年轻学者，那是老贵族日志里提到的“被家族排挤的学术天才”，“苏明远先生。他研发的源能稳流器，能让灰区的供能效率提升40%。”
宴会厅炸开锅。
有贵族拍桌而起，有贵妇用手帕掩住嘴，更多人掏出终端疯狂拍摄——他们拍的不是陈洛，是“死而复生”的艾德里安。
罗兰突然冲上来，却在触到陈洛肩膀的瞬间被源能屏障弹开，他红着眼吼：“这是伪造！你用了源能伪装！”
“证据呢？”陈洛歪头，声音又变回自己的，“罗兰少爷说我伪装，总得拿出我伪装的证据吧？还是说……”他瞥向人群里脸色发白的大法官，“您也觉得，艾德里安先生的遗嘱，需要由您来‘修正’？”
大法官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别开脸。
深夜十一点，陈洛的公寓门铃响起。
他站在猫眼后，看见露娜的身影被廊灯拉得很长。
这个总在议会大厅端茶递水的源能女仆，此刻没穿制服，黑色风衣下露出半截银色源能腰带——那是“议会清道夫”的标配。
“进来。”陈洛打开门，后退半步。
露娜低头钻进屋，身上带着冷雾的潮气。
她从风衣内袋摸出张加密光盘，推到茶几上时，指甲盖泛着青——显然握了很久。
“这是‘议会之眼’的内部名单。”她声音压得很低，“我偷的。”
“为什么给我？”陈洛没碰光盘，目光锁在她颤抖的指尖上。
露娜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艾德里安先生咽气前，让我给您带句话。他说……‘你我都是被他们圈养的狗，但总得有一条，咬断项圈。’”
她转身要走，陈洛却按住她手腕：“等等。名单里有谁？”
露娜的手指在光盘上敲了两下。
陈洛将光盘插入终端，蓝色数据流在屏幕上翻涌，最后定格在一行名字上——“林昭”。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凌晨两点，陈洛坐在飘窗上，望着圣区方向的灯火。
终端屏幕还亮着，“林昭”两个字像团火，灼得他眼眶发疼。
系统在识海轻声提示：“检测到星环塔权限邀请，是否接收？”
他伸手按下确认键。
窗外的雾散了些，能隐约看见城市中心那座直插云霄的银色尖塔——星环塔，源能议会的权力核心。
明天，他就要以“顾问”的身份，走进去。